·《中国海洋大学报》“田野采风”专栏系列文章·
第一次田野调查,是团队合作的形式。当学期开设了田野调查课程,获取的理论知识正新鲜,课堂讨论也总意犹未尽,光过嘴瘾已满足不了蠢蠢欲动的试炼之心。恰逢良机,遇着实地田野的机会,要说不期待就太不诚实了。本想按部就班,循着理论上的步骤来,却因着种种事由,田野前的准备工作也未能到位,因而进入田野时,心里警钟小敲,好似把自己所有知觉都打开了,后续工作边推进边反思。加之,同行人又屡次将此次田野调查称做调研,总也叫我慌神。这些因由具体实践而带来的不少迷思,让初次田野经历更难以忘怀。
我们进入田野有些急切了,草率地直接问询想获知的内容。幸而两位老人是村委推荐,有所准备前来的。如果是接近村子里其他民众,这样粗放的接触方式该是行不通的。但也牵出此行的一个小遗憾,我们的访谈对象只局限于这两位可称作是 “民间知识分子”的并且是预备我们到来的老人,而未能去接触其他正处于日常生活场景中的村民。但即便是只对这两位“通情达理”(他们明确我们来的意图,也有意识地提供给我们相关信息)的老人,我们的访谈也还是无法显出他们最大的“价值”。两位老人的文化水平有高低之差,稍年轻的一位(称其为大爷)接受过更高一点的教育,与我们沟通起来更容易些;另年长的一位(称其为爷爷),文化程度没有大爷高,在把自己所想转化成语言进行表述之时略显吃力,故有时需要大爷再转述并解释他的话语,便于我们理解,也因此会被大爷自然地夺去话头。但据我后来观察,大爷会在爷爷那里求证自己对一些事物的记忆有无偏差。大概爷爷是更本土一些的老人,目前也还住在村子内部,大爷作为当地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曾经在外工作,现在住在村子外围街道旁,再加之爷爷比其年长九岁等种种因素,我以为爷爷还是非常值得进一步单独引导问询的 (当时并未有充足的时间对两位老人的生平经历进行详细了解,此处仅作个人推测)。当然,这里面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语言。我虽也辨得清些许方言,但终归达不到倾听以及交流自如的程度,又是一憾事。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去到宗祠的时候,接触到一个掌管宗祠二楼门钥匙的男人。当时两位老人都进入到另一小房间内给其他成员展示族谱以及叙说具体的民俗活动内容,我出来转悠拍一些屋内陈设的图,这个男人就拎着钥匙站在一边等我们出去以后他好锁门。我就过去与他攀谈起来,虽然方言一样不是很熟悉,但我还是获知了一些与两位老人提供的不同信息,可以说此人站在一个 “局外人”(没有参与我们调查访谈等一系列活动,也没有两位老人那样要把他们所认为的民俗“献宝”一般告诉我们的欲望)的位置提供给我看待这项民俗活动的新视角。后来我问了爷爷关于这个男人的基本信息,爷爷浅浅说了两句,末了评价他是不懂事的人,也没再多言。或许是因为我对“不懂事”这个词比较敏感,深觉此事颇有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再多了解一番。
也在田野极力营造些我所喜的温情氛围。和爷爷边走边聊些琐事,问他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他告诉我年纪上去了也没什么可做的,读读书走走路,最近在读佛经,我说我也喜欢但看不大懂,然后他笑着接下去。与他咸咸淡淡地扯话,既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也舒缓了那段时间因家中爷爷扣下的心结而郁闷的心情。田野结束的告别好似十分自然,挥一挥手,目送爷爷穿过马路回到自己的村中,大爷则是带我们逛了一圈当地的庙会集市,后邀至家中坐,由于行程安排我们稍留片刻便也告辞了。
返程途中,窗外的花田菜地自眼前片片掠过,凝神欣赏如此美丽的图景之时,复又思绪万千。书中获取的“经验”似乎使自己落入一张心理预设的网,田野该是有多“美”的,而现实的经历让人心里反问,所以,这样就是我的第一次田野调查了吗?随着列车继续南下,满目绿的盛宴也逐渐撤去,入目的景致更换一批又一批,好似在提醒自己,如果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呢。
作者简介:余玮,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民俗学专业2016级硕士生。
(本文原载于《中国海洋大学校报》第1974期(2017年5月18日) - 第0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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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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