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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结论
本文从鬼的文化生态分析入手,探讨了关于生命的鬼文化生态和关于社会的鬼文化生态,在此基础上理解鬼以及相关节日于人类的文化生态学意义,进而检讨了驯鬼年代引起的文化生态的某些失衡,并希望由此引起人们对更加广泛意义上的文化生态保护的重视。
鬼,本来是另类界定人及其生命的中性概念,作为人之生命的另类超现实状态(可比较神的超自然状态),与现实中的人进行对话,进而解决现实中人们的困惑、疑虑、恐惧以及各种疾病,让人生的生命秩序更加圆满。初民的宇宙观是天神、地祇、人鬼二元世界的互补,形成完整的世界和人生。换句话说,人本来就是在自然和超自然、现实和超现实、今世和来世中达到生命之圆满的。但是后来的鬼文化逐渐走向为世俗现世服务的“恶灵文化”,演变成界定生命秩序(生死、疾病等)和社会秩序(行善/作恶、地狱惩罚等)的文化工具。驯鬼年代,以“迷信”对鬼问罪,已令鬼文化几近瓦解。然而,无鬼年代的社会问题有目共睹,没有鬼神约束的贪婪、物欲、金钱至上等现象令人担忧。今天的社会,鬼文化生态的深层蕴含依然有益,人们抑或需要以鬼邪作祟来对人类的贪婪、狂饮、过劳、紊乱、纵欲、嫉妒、犯罪等等进行界定,并因此发起新时代的驱鬼运动。贪婪鬼、贪淫鬼、饿鬼大约属于人类的“老鬼”;过饱鬼、腐败鬼、浪费鬼、过度消费鬼等则属于新鬼。这些鬼与过往一样,破坏着人类的良性秩序。这些鬼魂可能以某些看起来正统合理的方式与人类结缘。因此,即便在这个科学的时代,依然需要以“鬼”抑欲、以“鬼”善人的文化生态,需要新的驱鬼节日和仪式,如果有哪个城乡鬼节举行驱逐贪婪鬼、腐败鬼、过饱鬼、浪费鬼之类的节日仪式,这个社会肯定会充满更多人类学的深刻。
随着驯鬼年代,人们逐渐放弃鬼文化之糟粕,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鬼作为超现实的力量和观念依然以不同方式存续着,包括傩的艺术化,鬼的神化以及宗教化等。从人类学的角度,神之于宗教和鬼之于巫术,两者有着某些基本的同构之处。本文的分析指出:鬼的神化以及一些巫术隐身于宗教,已经使得鬼之破除迷信和神之宗教自由两者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在某种意义上,虽历经近百年的驯鬼年代并由此引起了文化生态的某些失衡,鬼文化依然通过神文化和诸鬼节文化顽强地存续着———虽然具像的鬼可能会改变,而在中国民间信仰或者民间宗教中,这种鬼神同构的文化历史却更加久远深厚,因此,民间宗教的神文化亦将更多运行着传统鬼文化的功能。鬼的文化生态也在各种社会调整中不断寻求着新的形式和新的平衡。
(文章来源:《民俗研究》 2013年 第1期,注释从略,参见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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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倩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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