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洋大学报》:“田野采风”专栏系列文章·
此次行程的重要目的地之一,便是位于昆明禄劝县撒营盘镇撒老乌的西南神学院。当然首先要承认的是,这次行程算是临时起意,之前所做的功课并不多,因而对于西南神学院的历史脉络并不是十分了解。当时我基本上是带着无知和好奇的心态前往西南神学院的,因此我只好从直观感受出发,写下这篇札记。
这所西南地区的神学院在基督教早期的传教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我对它所知不多,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过去和现在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想象。在我的意识里,久负盛名的西南神学院应该处于一片繁华之地,有着华丽的教堂和设施,有着热闹的学习场景和热烈的讨论场面,一路上的猜想,让我的内心激动不已。
进入西南神学院并不是十分顺利。在行车途中,我们偶遇了一座基督教堂,初以为是传说中的西南神学院,只见大门紧闭。路边行人寥寥无几,在等了几分钟之后,路边走过来了一对背着背篓的老爷爷和老奶奶,我的同学用方言才问清楚了情况,得知这并不是西南神学院,神学院是在下面的某处。
没有办法,我们只好驱车折回,在一个路口处,经过多方询问,才知道了进入撒老乌的通途。当然,通途只是一种心情的表达,这条路于人而言,走着倒是不错,但是对于汽车来说,却并非坦途。路不是很宽阔,上下坡度起伏很大,不过大部分是水泥路面。其实这与走出昆明城区之后的路差不多,仰望和俯视总能在一路上交替出现。汽车在山间不断地盘旋,透过车窗,偶尔会看到带着铃铛的黄牛和黑山羊,铃铛晃悠悠地响着,好像来自久远年代的回音,宁静而安详。进村之后的路异常狭窄,几番询问,我们步行着穿过了农田小路,终于望到了盼望已久的十字架。
这是一个小山谷,在当地却是珍贵的农田,这时候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玉米被挂在门前,闪着金黄色,在阳光下尤为耀眼。在山谷中,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犁地,走过的小路在上坡下坡之间交替不断。在前方,山谷的一侧是村寨,另一侧便是西南神学院,村寨的位置离神学院不是很近。我们跋涉了十多分钟的路途,终于到了神学院门前。虽然大门紧闭,但是这并不能阻挡我们的兴奋感。我们在想,是不是可以从其他的门进入呢?在绕着神学院走过一圈之后,才发现——所有的小门都上着锁。
我们攀爬着围墙看了看神学院内部的情景,视线的正前方就是教堂,在教堂和斑驳的墙壁之间还有一座小花园。这段土墙是一百年前传教者们的修葺之物,也是这座神学院的沧桑见证。在一百年前的某天,一位澳大利亚的传教士张尔昌来到川滇黔交界的彝族、苗族地区开始了他的传教历程。一段墙壁,建立了神圣的领地,也播布了基督的思想。百年的基督传播史,幸运与苦难并存,尽管曾有魔鬼来侵扰,但是这一带的民众依然沐浴在基督慈爱的关怀之下。
经过四处打听,我们终于在教堂下边的田地里寻到了神学院的看护人。在这片金色阳光的午后,她无声地打理着地里的农活。在说明了来由之后,她带着我们打开了那扇曾经风云一时的神学院大门,院内悄无声息,此刻郁结于心的失落感和沧桑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当我们走到老教堂的内部,安静的长条凳落在地上,清整的装饰映入眼帘,这让我不禁地回想起百年前那位白人传教士布道的盛景。身边的同学用方言与一位清瘦的长者交谈,说着久远以前教堂和传教士的往事。在他们言语之间,我偶尔也能听懂几句。走出教堂后,长者指着一栋翻修过的二层楼房说道,那是老牧师过去的住处。我想,老牧师当初肯定不止一次地从二楼窗子望向远方的田野和炊烟。如今,这遍布在山野间的祥和已经成为了他许久以来渴望的愿景。
告别长者,沿着来时的小路回到撒老乌的村子,在不宽的街道上,少见行人。在斑驳的土墙之内,我看到一辆平板车,一头黄牛,几只鸡和一堆摞起来的木材,还有一间平房,这便是一个普通院落的全部了。在窄窄的巷子里,在斑驳的光影中,仿若过去的时光慢慢停了下来,只是为了让我们安静地走过。在巷子的尽头处,我们结束了这次意想不到的旅程。
在车上,我们听着同行的阿姨讲着刚才的经历:一位村民和她聊到金星,还说要送阿姨一些洋芋和荞麦。我想起了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一个词———“喜乐”。一路上,大家感慨着淳朴和信仰的美好。忽然觉得,精神的富足和喜乐,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向我们扑来。车行走在山路上,我远眺坝子里的房屋和田野,伴随着云卷云舒,想象着我心中的桃源。
作者简介:朱卿,男,云南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本文原载《中国海洋大学校报》 第1910期(2015年10月15日) - 第0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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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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