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故乡的认知无论是新演员还是老演员都无法淡漠。许多初次走出深山、离开本民族聚居区的演员,他们在民俗村中的生活,无疑有助于迅速确立起自身的族群认同,尽管他们表演的内容与真实文化相去甚远,但通过与游客、与民俗村中其他族群演员的大量而又频繁的交往,他们还是很容易能够发现本族群“故乡”文化的特别之处,从而建构起之前在本民族社区中未曾感受或并不明显的自身族群身份。一位在民俗村中工作多年的傣族老员工就表示,通过在深圳、在民俗村的生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对于傣族的那份深厚感情,希望以后还能够为发展傣族文化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这说明这些远离故土的主题社区的族群成员的认同发生了分化。对异地主题公园中的这种民俗文化展示而言,要么因他们无法改变主题展演的内容而不在乎在异地上演着何种民俗,要么出于族群出身的本能而不认同所上演的民俗;但对于故乡的认同则日益深化,对他乡的文化可以不问出处,但对于故乡的传统和自己的族群身份则日益强化。
四、结论与讨论
大众旅游的蓬勃发展带来了不同地域、不同族群间人们的广泛交往,而大量的跨文化、跨族群交往也导致了文化和认同的变迁。本文探讨了雨崩村、傣族园、民俗村三个处于不同旅游发展阶段的目的地社区,认为在这三个类型不同的社区中,旅游对社区的族群认同有不同影响。
雨崩村作为一个旅游发展刚刚起步的社区,旅游者的进入并没有对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形成大范围的冲击,社区居民的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受到旅游的影响还较少,旅游作用于社区的强度是比较低的。藏族居民通过与少量外来者的接触,开始逐渐意识到自身的族群身份,初步建立了族群认同。但主客之间的接触深度是很深的。进入雨崩的游客以散客为主,他们关注于心灵的体验,对于当地的文化和自然持尊重态度。游客吃住在居民家里,关系亲密、自然,许多人离开后还与主人保持着联系。雨崩社区景观的类型以自然景观为主,游客基本以探险和观赏自然美景为主,村民为旅游者提供的服务也多以后勤保障为主,不涉及自身传统文化和宗教信仰的展示,其宗教祭祀活动和传统文化习俗依旧保有原貌,没有受到旅游商业化的侵袭,与旅游发展前变化不大。因而在旅游低强度、高接触作用下,雨崩社区保持了其原有的族群认同。
傣族园作为一个旅游介入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程度的社区,在某种意义上,整个社区都已成为旅游景区(即“景区化”的社区),村民的生活受到旅游深刻而广泛的影响,村民的生活实际上整体成为被游客消费的产品,社区中的部分传统文化也以游客的喜好来做调整和变化,社区居民由于与外来者广泛而深入的接触,对自身的族群认同也有了明确的认识。要让本地居民对这些被当作商品售卖的文化习俗产生认同虽然并不可能,但由于自己的传统文化可以交换、可以卖钱,社区居民对这样的一种“展演”形式还是非常认同的。由于团队游客往往只在这个展示人文景观的社区里逗留很短时间,主客之问的接触只是浅层次的、表面化的,他们退去后村寨变迅速复归宁静,这种族群空间的留存正是未受商业旅游侵袭的最本质的文化内核。
民俗村则属于第三种类型,即主题公园化的社区。在这一类型中,旅游的介入已达到了极致,各类可供游客消费的文化符号已经被从日常生活中剥离了出来,在这些社区中,所谓的“居民”基本属于被商业雇用的演员,他们对自身所演出的“民俗”和附着于其上的所谓的“文化”明显缺少认同。这些远离故土的主题社区的族群成员的认同发生了分化。对异地的这种民俗文化展示而言,要么因他们无法改变主题展演的内容而不在乎在异地上演着何种民俗,要么出于族群出身的本能而不认同所上演的民俗;但对于故乡的认同则日益深化,对他乡的文化可以不问出处,但对于故乡的传统和自己的族群身份则日益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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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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