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高强度、异接触的旅游作用分化了主题景观社区的族群认同
高强度、异接触下的旅游作用是指:游客的数量较多、类型为追求观光旅游的大众型团队游客、主客之间的互动是异化的、错位的、扮演型的旅游目的地影响。异接触主要体现为游客接触的并非是真正的主人,即使接触的主人是本族群的扮演者,其上演的文化也是经过再造和加工后的文化符号;而主人和客人本身并不刻意寻求文化的真实性,此场域下的双方对族群文化的认知也容易发生异化。深圳民俗村的民族文化的主题化展演属于这种旅游作用类型。
(一)造就主题公园神话的深圳中国民俗文化村
坐落在风光秀丽的深圳湾畔的中国民俗文化村(简称民俗村),于1991年10月1日正式开业,是由香港中国旅行社与深圳华侨城经济发展总公司投资建造的。这是中国第一个荟萃各民族民间艺术、民俗风情和民居建筑于一园的大型文化旅游景区,内含22个民族的25个村寨,均按1∶1的比例建成。17年来,民俗村与锦绣中华两景区共接待海内外游客超过5,000万人次,营业总收入26亿元,创利10亿元。深圳民俗村、锦绣中华迅速收回投资并开业近20年来持续增长的发展模式,堪称中国主题公园开发的“神话”。
民俗村中各民族民居荟萃,有黎族的船形屋、佤族的干栏式草楼、白族雕刻精美的“三房一照壁”、汉族的“四合院”、傣族的竹楼、布依族的石房、摩梭人的木楞房、哈尼族的“蘑菇房”、傣族的竹楼、哈萨克族的毡房、土家族的水上街市、蒙古族的蒙古包、藏族的喇嘛寺、彝族的“土掌房”等。
游客在民族村寨里,除了可以了解各民族的建筑风格外,还可以欣赏和参与各民族的歌舞表演、民族工艺品制作,可以品尝民族风味食品,观赏民族艺术大游行、民族歌舞晚会等。民俗村内有十多个手工作坊,有二十多项民间手工艺和民间小吃制作表演,如维吾尔族手绣、苗族蜡染、傣族竹筒饭等。村内每月都要举行一次如火把节、泼水节一类的大型民间节庆活动。每当夜幕降临,不仅可以观赏民族歌舞艺术大游行,还可以观赏《阿诗玛的故乡》、《神奇的阿佤山》、马战实景《一代天骄》、大型民族音乐舞蹈《东方霓裳》、大型广场艺术晚会《新中华百艺盛会》等系列节目,甚至可以亲身体验科尔沁滑草场、飞瀑溜索等民俗风情。民俗村从各个角度展示了中国各民族丰富多彩的民风民情和民俗文化。
(二)民俗村中民族演员的认同分化
与雨崩村和傣族园不同,民俗村中已经无所谓传统文化被旅游影响或者破坏的问题,因为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原住族群,当然也就没有社区原有的传统文化,这里有的只是被商业化所包装的从若干民俗中所截取的符号化的文化元素,居住在这里的也都是签订了商业合同的职业或半职业演员,因此,讨论这些所谓“社区居民”的认同问题,就要从两个方面进行探讨:对被商业化了的本民族的文化习俗的认同问题和对自身本底族群身份的认同问题。
据笔者在民俗村中对演员们的访谈来看,各民族演员普遍都对这种将本民族的文化进行商业化的包装甚至篡改的运作方式相当不以为然,认为那本来就不是本民族的文化。而对于需要扮演其他民族或者由其他民族来扮演自己民族的表演活动,虽然很不喜欢,但却无可奈何。一位傣族的员工就向笔者诉苦:“我曾多次向领导反映希望能够展示原汁原味的傣族文化,不喜欢穿其他民族的衣服,但丝毫不起作用。”比假扮其他民族演员更夸张的是,在所谓的“壮寨”中,里面的民族展示厅已经被改造为风味餐厅,餐厅中的服务员都是身着壮装服装的汉族,而餐厅的老板则是新疆的维吾尔族,其间无一人是真正的壮族。
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个形式大于内容的民俗村中,演员们对于自身所扮演的角色心知肚明,他们将自身的族群身份与所扮演的角色截然区分开来,不管展示的到底是本民族的“假”民俗还是其他民族的文化,都对附着于其上的文化形式毫无认同之感。这样的一种身份既导致了认同的错位和迷失,也导致了主客之间的接触成为一种异化的、虚假的互动,尽管游客量很大、旅游作用强度大,但由于无论是游客还是演员都明白这是一个人造的景区,主客之间除了共同合影之外其他的交往则极少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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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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