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前这些学者就旅游对族群认同的影响进行了许多有益的探讨,对单一旅游作用下的族群认同进行了分析,对主客关系的探讨也上升到了理论层面。但这些研究往往将旅游对族群认同的影响视作不分场域、不分对象、不分类型的普遍现象,而忽略了对旅游影响进行不同强度、不同参与程度的细致区分,不考虑旅游者的类型和主客交往的程度,也忽略了目的地社区自身独特的文化和历史。由于在旅游过程中,相对于以个人身份参与的旅游者,目的地社区是作为一个整体而出现的,并且受到旅游接触的持续性影响,因此,旅游对目的地社区的族群认同和传统文化的影响也更为显著。作者在近八年的旅游研究中,调研了许多旅游社区,深刻感受到在不同环境下、不同旅游开发强度的目的地社区,旅游对当地的族群认同具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基本可分为三种类型,作者多次调研①过的云南迪庆雨崩村、西双版纳傣族园、深圳民俗村可以作为不同旅游作用的案例代表。下面将逐一讨论和分析这三个案例地,解读在不同旅游开发强度的目的地社区中,族群认同是如何变化的。
一、低强度、深接触下的旅游作用保持了自然景观社区的族群认同
低强度、深接触下的旅游作用是指:游客的数量较少、类型为追求深度旅游的自助型和生态型的散客、主客之间的互动较为深入的旅游目的地影响。云南迪庆州的雨崩村属于这种旅游作用类型。
(一)备受散客青睐的迪庆雨崩村
雨崩村坐落于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以西,距德钦县城约63公里。由上、下两个自然村落构成,称为雨崩上村和雨崩下村,隶属于云岭乡西当行政村管辖。雨崩村因拥有雪山冰川、神瀑冰河、高山湖泊、牧场草甸、原始森林等丰富的雪域高原景观,而被海内外游客称为真正的“香格里拉”和“世外桃源”。
雨崩村目前有33户人家②,共计182人。村民以藏族为主体,在2008年5月调查时村中还有四位汉族人和一位纳西族人,一般在旅游旺季时还会有外地其他民族的人进入雨崩打工,如维西县的傈僳族等。汉族中有一位是来自四川的上门女婿,其他三人均是从大理来的打工者。那位纳西族人也是因通婚而来到雨崩。大部分村民只能使用简单的汉语与游客打招呼,能够熟练使用汉语交谈的人并不多。村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小学文化程度和文盲占很大比例。
在旅游未开发之前,全村主要从事自给自足的畜牧业和农业。牧业收入(包括肉、奶、酥油等)是村民们的主要收入;而每年六七月到雪山下的草甸采挖冬虫夏草、藏红花和松茸等山珍,也一直是许多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
作为一个以藏族为主体的社区,宗教信仰在雨崩社区影响力很大,村中的藏族男女都笃信藏传佛教。在对两位因通婚而来的异族村民访谈时,他们也坦然承认自己信仰藏传佛教。因此,藏传佛教文化、藏民族文化是雨崩社区文化的主体。该村作为前往“内转山”活动圣地—神瀑、冰湖的唯一通道,是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玷污的。同时,因雨崩村坐落于缅茨姆峰之下,村民认为时时都受到神山的保佑,他们非常珍视这种赐福,不敢对神山圣水有丝毫亵渎。雨崩村民对神山、圣湖的虔诚护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对周围森林、湖泊起到了重要保护作用。对村民而言,这种源自宗教的敬畏甚至比政府制定的各种政策法规还具有更强的约束力。在访谈中,一位村民说道:“神山是不能破坏的,现在除了烧火的柴可以砍一点以外,只能砍伐那些被去年龙卷风吹倒的大树了。对神山不敬,神山会不高兴的,去年雪崩死的游客就是因为对神瀑不敬啊!”可见,雨崩的藏族对于其传统文化、宗教信仰极为认同,也正是这种强烈的认同感使得那些慕梅里雪山、缅茨姆峰等自然景观之名而来的游客对于和谐、静美的雨崩村倍加青睐。
(二)雨崩村旅游业发展状况
自从1989-1996年中日联合登山队在攀登念青卡瓦格博峰时,在雨崩村附近搭建大本营作为登山基地之后,它便渐渐被外人所知,之后少量徒步者、背包客等探险型旅游者开始进入雨崩村。2003年德钦县主办的梅里雪山文化年活动,一下子缩短了雨崩村和外来游客之问的距离,雪山和原始森林深处的雨崩村突然活跃了起来,“在村干部的积极带领下,走旅游路、吃旅游饭的梦想变为现实”(洛桑嘉称,2006)。由于雨崩村没有对游客进行过统计,所以无法得到进入雨崩村游客的确切统计数据,但据当地梅里雪山管理局人员介绍,进入雨崩村的游客主要是以散客、自驾车游客为主,约占进入梅里雪山景区的1/4,2005、2006和2007年进入雨崩游客的数量大约为11,300人、14,313人和14,22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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