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族入关那天起,单纯的满族文化注定走向衰落。不汉化,满族文化作为白山黑水孕育的畜牧文化无法统辖中华大地,但汉化至今纯粹的满族文化还剩多少呢?”在辽宁新宾满族自治县从事了30多年基层文化工作的杨生权对满族文化的命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带着相似的疑问,也是出于对当代媒介环境下满族文化传承现状与问题的专业兴趣,中央民族大学传播学专业师生一行6人深入辽宁省新宾县的几个村镇,进行了为期2周的实地调研。调研经历更是引发了一些关于满族文化传承的新的思考。
满族风情最是这边“独好”
新宾满族自治县地处辽东山区,1616年努尔哈赤在此建立后金政权,是清王朝发祥之地,是全国第一个成立的满族自治县,满族人口占80%以上。全县境内已调查发现历史文化遗迹315处。其中,清永陵为世界文化遗产;赫图阿拉城等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费阿拉城等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这样一个根植于满族传统且有遗迹留存的县域如今并不多见。
新宾县永陵镇的赫图阿拉城是如今为数不多以实物展示的形式传承满族历史文化的文化单位。调研组成员在走访中了解到,1999年修复满族风情园时,经过专家论证之后,省里也提供了资金支持。修复之后的赫图阿拉城也成为当地百姓了解前清满族历史、文化、民俗的重要来源。上至七十高龄的老娪,下至几岁的孩童,基本都到过这个文化风情园,也能大概讲讲老罕王努尔哈赤的传奇故事,满族的“三大怪”和那口神奇的罕王井。“500米满族文化长廊的内容都是我翻阅了许多满文古籍一一核对出来的,这种文化长廊故事展的形式在今天的各文化馆中也不多见。”满学专家李荣发教授如是说。
县域内完整保存着一处中国现存规模较大、体系完整的古代帝王陵寝建筑群——永陵,由下马碑、前宫院、方城、宝城、省牲所、冰窖、果楼等部分组成,整体建筑具有鲜明的中国古代建筑特色和满族艺术风格,号称清朝“关东第一陵”,现已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每一年的皇室祭祖表演都是当地百姓见识满族皇家祭祀礼仪的大好时机。
另外,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县内有满族文化人才59人,分别在满族历史、满族民俗、满族歌舞、满族服饰、满族剪纸等方面有所造诣。新宾满族剪纸有国家级、省级传承人各一位,满族故事有省级传承人一位。此外,新宾县如今还有许多满族人家供老祖宗,在清明祭祀时不烧纸而“插佛陀”的习俗一直沿用。还有萨其玛、“驴打滚”豆面卷子、苏子叶、小窝头等满族饮食一直传承至今。
传承满族文化遭遇“冷门”
新宾县作为前清故里和清王朝的发祥地,如今还存活在百姓生活中的满族文化和生活方式正日益遭受着所谓的现代文明冲击。索伦杆、影壁已于五十年前消失。另据李荣发介绍,过去满族人住口袋房、住“弯道炕”(笔者注,又被音译为万字炕),但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改善,村民都住砖瓦房,睡吊炕。由于满族自古是狩猎民族,圈养的家畜和种植的稻谷弥足珍贵,为储存过冬的菜蔬,保证肉食,满族人家院落中一般还有苞米楼子、仓房、猪圈等。但李荣发说,“我看将来粮多了,也不喂猪了,这些也都得消失。”
满族崇尚的男子气概,向来指向从不畏惧使用武力的“巴图鲁”(“勇士”)。而如今在如此讲究实用的生活当中,拳头再大的莽夫也只有无能的力量。白旗村书记说:“谁有钱谁就横了,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是我每天都想的。”
消失最厉害的当属满语。永陵镇小学是全国寥寥可数的满语小学之一,但因为满语不参加中高考,孩子们学习的简单日常对话会在毕业后逐渐淡忘。而全县精通满语的仅两三位,“汉语牌匾翻译成满族字,一个字就好几百”,杨生权介绍说。
而在今天,又有一个新的变化摆在面前。随着县城青壮年外出求学、工作、务工,百十年来的文化代际传承发生了断裂,过去通过父辈到子辈口耳相传留下的文化生活痕迹,世代相传的神话故事,老一辈的礼仪规则,独特的满族家常饮食,无论是显性的还是隐性的,都随着子女走向城市而没有了延续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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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2014年8月19日 【本文责编:CFN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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