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观佛教在云南各民族地区的传播情况,可以看到:南传上座部佛教现流传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思茅地区、临沧地区、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保山地区的傣族、阿昌族、布朗族以及部分佤族居住地区。其中尤以傣族居住地区为主要传播地域。就傣族民族而言,除居住于德宏地区的傣族人民在信奉南传上座部佛教的同时也崇奉观音、弥勒佛等大乘佛教神祗,居住于玉溪地区、红河州等地的部分傣族信奉汉地大乘佛教外,其余地区的傣族均普遍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
从印度各宗教流派的传播情况而言,傣族地区除皈依佛教三宝外,迄今为止,尚未在这些地区找到较为明显的傣族人民信仰度教(或婆罗门教)、耆那教等印度各主要宗教教派的痕迹。不过,从傣族人民对印度一些神柢的改造和信奉的情况而言,似乎不应完全排除这些宗教教派的影响痕迹。如傣族人民对印度神祗因陀罗、梵天的改造和信奉。
印度神祗因陀罗(梵语为indra),本为印度古代民间传说中的大神。早在印度原始佛教产生之前,就已为婆罗门教利用。在吠陀经典《梨俱吠陀》中因陀罗最大的功绩就是斩杀巨龙(或蛇妖)弗栗多。在印度民间也流传着这一传说:
天帝因陀罗是阿底提的爱子,是众子中最出色的一位。他是雷神,给干燥的大地送来丰沛的雨水,他也是丰产之神,是人类的朋友。因陀罗更是一位伟大而不可战胜的武士。
旱魔弗栗多是一条巨龙,在它的城堡里,关着许多云牛。这些云牛是供给大地雨水的,然而旱魔却把它们劫掠过来,关押在一起。于是,河流和山溪都快枯干了,一切生灵在难堪的炎热中变得疲乏无力,渴望着雨水的降临。
天帝因陀罗英勇无畏地率领马鲁特兄弟一直向前冲,同巨龙展开了激烈的大搏斗,最后,勇敢的因陀罗高高举起金刚杵,朝弗栗多狠狠砸去,并割下了他的头颅。接着,因陀罗又驾车冲破弗栗多城堡的围墙,关在城堡里的云牛,如潮水一般涌出来。顿时,天上起了重重的乌云,狂风呼啸,电光闪闪,雷声轰鸣;接着来了倾盆大雨,山溪又流下溪水来,江河的水大涨。洪水奔涌着,把龙的尸体冲走,冲到那永远黑暗的海里去了。从此,干枯的牧场变成绿色了,牧草长得很快。禾稻飘香,得到了丰收。天帝因陀罗又一次庇护了人类。[2]
因陀罗在这则传说因其英勇制服旱魔,使人民的生产得到丰收。在这里,他扮演的角色为雷雨之神。在后来的印度人民大规模的造神运动中,因陀罗逐渐以英勇善战著称于世,并成为战神。又为婆罗门教时代三大神之首。后在印度教基于婆罗门教的教理、观念逐渐形成后,其神祗体系逐渐形成以梵天、毗湿奴、湿婆三大神为中心的崇拜系统。因陀罗的神圣权威受到了强烈的挑战,最终以因陀罗神失去其绝对的统治地位而终结。因陀罗除继续留在印度教神系内,还被佛教纳入神祗体系,而且其神性地位较印度教的要高,他被封为忉利天(三十三天)之主。在南传佛教支派中佛典称之为“因达”(inda,亦称Sakka,即帝释天)。佛教传入傣族地区之后,将之称为“叭因”(bhyain)[3](P68)究其原因,大抵与佛教摄取印度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祗规律以及佛教造神运动之特点有关。盖佛教在造神过程中,常习惯于将印度民间传说中的各类神祗,尤其是在民间影响巨大的神祗纳入自己的神系之中。只不过在印度佛教神系之中,这些神祗均失去了在自己本系统中的权威地位而一概作为佛教护法神系统的成员。同时围绕着佛世尊与这些护法神之关系,常会出现以这些神祗皈依佛教三宝的过程为主要演述内容的佛经。佛教之所以大量接纳、吸收印度古代民间神话传说中的神祗,其主要原因在于辅教之用,利用其在印度民间的影响来宣传教义,扩大传播范围。
就傣族地区流传的关于叭因(bhyain,即因陀罗)的传说故事及其在传说中表现出的神性地位而言,这固然是南传上座部佛教承袭印度佛教固有神祗系统之表现,但值得注意的是,印度的因陀罗在云南傣族地区以叭因的身份出现在傣族民间传说中时,其权威地位得到了格外的强调和认可,傣族人民在保留其佛教神祗身份的同时,又单独将其从佛教神祗系统中分离出来,加以供奉,并以之为主形成了大量的民间传说。笔者以为,这一现象恐非简单地以佛教造神运动之特征及过程就可解释得清,它应与在东南亚一带印 度其它宗教流派对因陀罗这一神祗的利用及宣传有关。只不过在因陀罗进入云南傣族地区,甚至独立成为傣族人民信仰的印度神祗的这一过程中,南传上座部佛教起了关键的促进作用,而印度各其它宗教流派可能起了辅助作用。
傣族人民崇奉因陀罗(或叭因)的情况如此,崇奉梵天(Brahma,即叭棒,bhyaBrahma)的情况也是如此,对于女神喃妥娜尼(nadkonani)以及“丢瓦拉”(devata)等神祗的情况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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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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