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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湄公河(the Mekong River)是徐的假设中惟一例证,但却是不恰当的。在泰语和老挝语中,湄公河的全称为Maenam Khong,因此,在汉语中最准确的翻译应该是“公河”,在英语中应该是the Khong River(而不是the Mekong River)。假如我们试图转写Maenam Khong中每一个音,那么,其结果在汉语中应该是湄南公河,在英语中应为the Menam Kong River。如果kong(或khong)的意思是“河”,那么,在“湄南公河”和“Menam Kong River”中,它的翻译形式只不过是maenam的音译重复,而maenam是泰语中表示河流的固有词。不管怎么样,对kong(或khong)来说只有两种可能的解释;要么它的意思不是“河”(river),要么它就是一个外来词。假如kong(或khong)不是外来词,那么在字对字的翻译中,不必要的重复就不会发生;假如它是一个外来词,那么,它只能通过广阔的水域,从湄公河的上游借自汉语,也就是说借自澜沧江(the Lancang River)。假如笔者的猜想正确,那么,其相互影响的时间不会早于唐朝。因为唐朝以前澜沧江被称为澜沧水,而湄公河名称出现的确切年代几乎要到现代[33]。
第六,正如笔者早先提到的,对历史地志的研究表明,“江(jiang)”的地理分布扩展并不是从南向北。换句话说,它并不是从说百越语的地区向讲汉语的地区逐渐推移,真正的扩展情况恰恰是相反的。大量事实证明,在整个上古时代,百越地区称河流为“水”要比称之为“江”普遍得多(甚至在中古时代的早期亦如此)。笔者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另一个例子是“余干水”——一条三国时期东南地区最大的河流。“余”是百越语中人所共知的表示地方名称的典型前缀[27][28)[34],因此,这条河流的名称明显地遵循了这些语言的发音规则。如果“江(jiang)”也像“余(yu)”一样,是一个从百越语衍生导出的词,那么,这条河应该叫余干江而不是余干水。
上述所有例子都证明“江(jiang)”既不是一个汉—泰语的词源,也不是百越语在汉语中的残留。假如说汉字“江(jiang)”和泰语中的对应词有什么联系的话,那或许是汉语对泰语影响后的结果。
(七)对“江”(jiang)源于藏语假设的评价
另一个关于“江(jiang)”的假设是,它和藏语中的klung同出一源,这是潘悟云(1992年与作者私下交流中)提出来的。对此,笔者以为:第一,正如梅祖麟指出的,汉语中的二等字对应藏语中的-r-而不是-l-。所以,汉语中的“江(jiang)”和藏语中的klung同出一源是不可能的。尽管梅祖麟在这点上是正确的,但是其观点并不完整。这是因为,我们不能排除古汉语和古藏语中-l-与-r-之间在形态学上交替的可能性[12]。这种中缀相互交替的痕迹,可以在古汉语中找到例证。例如药(yao)从乐得声,而昱(yu)则从立得声。第二,藏语中应用最广泛的表示河流的词是,Klung的应用并不普遍,实际上它的应用仅局限于一定的地理区域。雅鲁藏布江(the Yarlung Zangbo River)作为西臧最大的河流,在唐朝以前被称为“曲”。直到今天,很多河流在说藏浯的地区仍被称作“曲”。汉语中的曲(qu)与藏语中的的音相对应,或许正从*tl-中衍生导出。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klung从古代开始可能用来指大河的说法是靠不住的。一些学者(如潘悟云)指出,或许来源于*kl-。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关于“江(jiang)”在汉语和藏语中的关系就需要重新考虑了。
综上所述,笔者提供了大量的语言学、人类学、历史学和地理学方面的例证来驳斥关于“江(jiang)”是外来词的假设。通过这些例证和分析,证明了“江(jiang)”是汉语中的固有词,也就是说来源于汉语内部;至于上面所论述的“江(jiang)”在其他语言中相对应的形式,则很可能借自于汉语。要补充的是,笔者提出了区别外来词与汉语词源的一些原则,它是词族的一部分,这个词族包括了一个通过语音和语义上的相似点联系起来的词项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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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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