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说文解字·水部》:“江水,出蜀湔氐徼外岷山,入海。从水工声。”
刘熙《释名·释水》:“江,公也,诸水流入其中公共也。”[17](p.28)
张辑《广雅·释水》:“江,贡也。”[18](p.21)
《风俗通义·山泽》:“所出珍物可贡献也。”[19](p.373)
上面所列举的解释虽然都不尽相同,但是所有这些解释都暗示一个相同的概念,即江的演变是和“大水”紧密联系的。高田忠周在他的《古籀篇》(kochuhen)中提出的“盖江字从工声,工疑亦有大义”[20]假设,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下面让我们考察一些从工得声的字:
《说文解字·人部》:“仜,大腹也,从人工声,读若红。”[15](p.163)
《广韵·平声·东韵》:“仜,身肥大也,户工切。”
《说文解字·缶部》:“缸,瓨也,从缶工声。”此乃瓦制盛器中之大者。[15](p.109)
《说文解字·穴部》:“空,从穴工声。”[15](p.152)《诗经·小雅·白驹》:“在彼空谷。”毛传:“空,大也。”
《说文解字·鸟部》:“鸿,鹄也,从鸟江声。”[15](p.80)《诗经·豳风·九罭》:“鸿飞遵渚。”郑笺:“鸿,大鸟也。”
这些词都含有“大”的意思,特别是“鸿”。“鸿”从江得声,指最大的一种野天鹅;“江”指中国南方最大的河流,几乎全国半数以上的河流汇聚其中。通过“鸿”与“江”相联系的这些证据(还有其他例证),毫无疑问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江”最初是指中国南方最大河流的专有名词。后来,“江”从专有名词转化为普通名词,常用来指所有的河流。据此,下面的汉字可能是属于同一词族的同源词:,*khlig溪,*kluk谷,*klug沟,*klwats浍,*gluk渎,*skljung淞,*krung江,等等。在《尔雅·释水》——最古老的汉语同源词典里——列出了“水”的同源词表:“水注川曰溪,注溪曰谷,注谷曰沟,注沟曰浍,注浍曰渎。”[21](p.10)如果观察一下如江(krung)、淞(skljung)和其余一些词,我们会发现,它们都是通过语音关系而成为同源词。“jiang”是(从*krung衍生导出)某一词族的一部分,这个词族包括了由语音(都是*KR-,这里K=k,kh,g;R=r,1)和语义(都和水有关)这两方面的相似性而把一些词汇条目连成的一个网络。通过语音的联系来创造同源词具有典型意义,通过这种方法,往往一个汉语词族就产生了。然而,外来词在其演变中不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它们也不像汉语固有的基本词一样,有这样一种同源词形成的体系。这种差别说明,“江”作为“水”体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确实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汉语语词。
(四)来自孟—高棉语的证据
在南亚语中发现的一些资料也可以支持笔者的论据。假如把jiang以前的重构形式定为*krung,我们将发现,与krung有关联的形式在各种各样的南亚语中很不相同。例如在高棉语中,用来指河流的形式是stuns,而不是krung。就语言的地理分布来说,南亚语中表示水的各自形式与其重构形式krung之间的联系,呈现出非常有趣的现象。地理位置似乎对这些语言中表示“水”的语音形式与汉语中重构形式krung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影响。假如使用语言地区的地理位置接近中国或越南,那么,它们表示“水”的各自的语音形式krung就与重构形式krung很相似,例如巴拿语、塞当语和佤语。假如使用语言地区的地理位置远离中国或越南,那么,krung在它们各自的语言中便呈现出不同的形式,如卡多语、噶尔语和科霍语。对那些使用地区离中国、越南特别遥远的语言,它们各自的形式与重构形式krung如此不同,以致于可以认为它们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如拉斐语中的Dakhom和比特语中的n'hong。详见表2:
表2 南亚语中表示河流的语音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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