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创新工程资料搜集课题组对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东乡族民间叙事长诗《米拉尕黑》、“花儿”、民间说书、民间故事等口头传统资料进行搜集,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了解其在当下社会的传承状况。本次主要调查了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及甘南藏族自治州的东乡族自治县锁南镇、萍庄乡,临夏市、康乐县莲麓镇等地。
代表性传承人自觉意识崛起
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策的推行,入选“非遗”保护的项目都确定了国家级、省级、市(县)级的文化传承人,这些传承人就是我们调查的首选访谈人。调查中,我们感受最强烈的一点是,代表性传承人对本民族或本地域文化有着明确的自觉意识,他们都积极地以自己的方式维系和传承本民族或本地域的口头传统。
《米拉尕黑》的国家级传承人马虎成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清真寺里呆的几年让他学会了小经文。马虎成从前都是在特殊的宗教场所按照从他爷爷和父亲那里所学的内容吟诵,自从被确认为《米拉尕黑》的市级传承人,他就仿照前辈留下的“拜提”本子,努力用从前所学的小经文记录能够演唱的东乡族“拜提”,如《米拉尕黑》、《哈三侯赛尼》等。
2004年,松鸣岩花儿会的国家级传承人东乡族艺人马金山创办了“花儿”艺术学校。在近十年的时间里,马金山努力培养“花儿把式”,整理了长篇“花儿”曲,编撰了“花儿集”,并努力恢复已经失传的“花儿”曲调。他还积极与其他“花儿”歌手交流,特别是吸取不同于东乡族“花儿”的洮州“花儿”的新曲调,将之融入自己演唱的东乡“花儿”当中。
2003年,国家启动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策,并逐步开始了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认定。为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规范化,国务院制定“国家+省+市+县”4级保护体系。这种遴选制度以及保护体系,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国家政务与文化产业的重要部分。这也从性质与内容上逐渐改变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间性,其价值不再是民众的认可与执行,而是呈现在社会公共性上,即由政府特定的评审秩序确定。地方政府在评审过程中成为了核心和关键,在“非遗”保护中处于主导地位。
一年一度的 “花儿会”,原本是青年男女互择其爱、互相交流的场所,以男女青年歌手演唱爱情歌曲为主。随着“花儿会”被纳入国家“非遗”保护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在民间逐步被认可,特别是临夏各地纷纷成立政府组织的“花儿协会”,歌手从过去的纯粹民间艺人变为“花儿协会”的官员,在官方话语中逐步有了自己的位置。当地政府相关部门制定严密的“花儿会”举办流程,设置歌手比赛,所以“花儿会”逐步演变为某些歌手的表演舞台与场所。“花儿本是心上话”,然而在这一舞台上表演的主要是地方文化人新编的歌唱政策与风景的“花儿”,传统的“花儿”没有演唱机会。
口头传统的传承情况依然严峻
对于“非遗”保护而言,最重要的应该是文化的传承,这样,传承人的培养成为关键环节。《米拉尕黑》的吟诵与宗教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目前可以吟诵的人很少,能吟诵完整的也就只有马虎成了。马虎成目前正在教授自己的儿子,并将他确立为第二代传承人,但是儿子由于生计问题经常在外打工。马虎成认为,最好的学习方式是跟着他去宗教场所吟诵,但是目前很难做到。
马金山会制作东乡族传统乐器,并四处拜师学艺,将优良的文化因素纳入东乡族“花儿”演唱中,但是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马金山的“花儿”艺术学校从创办以来,学生逐年缩减,传唱“花儿”的人越来越少。“花儿”的传承语境渐渐消失,传统的“花儿”正渐渐淡出民众生活的视野。
总之,随着国家“非遗”保护政策的推进,代表性传承人的自觉意识逐渐加强,各地政府积极介入“非遗”的保护与传承对文化事象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口头传统的传承面临着的严峻形势必须加以重视,有效地保护与促进民间文化的传承还需进一步探索。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3年12月18日 【本文责编:思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