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丙安民俗研究文集》,长春出版社2013年版。
缘起
从1953年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钟敬文教授门下攻读民间文学专业首届研究生开始,直到2013年的今天,我从事民俗文化的学术研究与教学活动已经整整60年,度过了一个甲子的周期。论人生苦短的岁月,按照农历不必掐指推算,转瞬间,如今我已是85岁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了!此刻,真不敢遥想当年在钟师耳提面命下的青春年华,更不堪回首曾经的二十几个严冬濒临生命极限的磨难!最难得的是50岁那年从贫困的辽北小山村被召回到大学岗位,重操旧业至今的35年,总算有了较充实的专业教学和研究的时间和空间。于是,也才有了日积月累的些许成果。遵循人文学界的惯习,不论你自己荒废的还是被荒废的时光有多少,这从事学术60年、适逢85岁华诞的数字,都是可资纪念和庆贺的缘由,自然要把所积攒的成绩拿出来,呈献给学术界做为汇报,请同仁们品评指点。
更何况,今年还有两个缘由十分重要:今年是钟师诞辰110周年,应该认真纪念;今年又是中国民俗学会成立30周年,我所有的民俗研究论著的绝大部分都是这30年间写作、发表和出版的,我的学术生涯和我参与建立建设这个学会都是紧密相关的。
简而言之,110周年、30周年、60周年和85岁,这4个数字不期而遇的说不完的奇巧故事,就是这部8卷本《乌丙安民俗研究文集》出版问世的缘起;至于说此前我出版的著作90%都已经绝版售缺,各该出版社纷纷要求再版发行,确有此一说,但这只是一个理由,并不能构成一个今年必须要出版的缘由。
解说
学界有几位老朋友问:“为什么要出版《乌丙安民俗研究文集》?出版《乌丙安文集》不是更全面些吗?”。我的回答很简单,我做为专业研究者、专业教师,还是以我自己喜爱的专业理论、方法或与之相关的专业工作实践为主比较贴切。面向的读者也主要限于相同或相邻专业的同仁们比较合适。所以,我在报章杂志上发表过的许多一般性的散文、随笔、杂谈、社评、政论等文章,都不在这套文集中。即使是和民俗学相关的60多篇序言,我也没有把它们收到这部文集中。甚至像1978年12月30日撰写的《重建民俗学的新课题》、1982年2月7日撰写的《在民俗学的历史任务面前》等多篇这样的长篇呼吁性、建议性文章,也都没有收进这套文集中,我想也可以留待下一步放到另类文集中酌情出版,或干脆把它们舍弃。这一套8卷本的民俗研究文集,主要集结编入的是1980年至2010年这30年间出版的11部专著中的8本书。另外的3本书:一本是《生灵叹息》,1999年1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一本以民间信仰采录随笔为主要内容的读物,不适于编入民俗研究文集;另两本是《日本の家庭と北方文化》,我与大林太良等合著的日文版书;《满族の家族と社会》、我与江守五夫等合著的日文版书,分别于1993年6月、1996年4月、先后由日本东京第一书房出版。其中我执笔的大部分内容的中文本也已经编入本文集的《民俗文化综论》卷中。
经过统一调整,和出版方编辑人员研讨推敲,对个别分卷书名作了修改,形成一套多卷集的不排顺序号的套书。具体情况如下:
《民俗学丛话》:原书1983年6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本文集保持原书名和原书内容与结构的完整不变。但是,鉴于此书出版较早,篇幅较小,论题较少,历经30年后的今天,显然难以满足民俗学科拓展的研究视野;为此,我决定为这部“丛话”增添“续篇”。包括民俗象征体系话题、地方产食民俗文化的话题、民俗语言和语言民俗话题、民俗文化形态研究话题、灾害民俗学新课题、神话研究反思系列话题、两性民俗学发生论题、民俗发生论的思考话题、民俗学史论系列话题等17篇专题,和原书15篇专题相加共有32个专题系列。这样,大致把我近30年来关注的部分研究议题做了有限的表述。或者可以反映出我在民俗研究历程中的一些不成系统的思考和困惑。在这里还必须郑重说明:本卷“丛话”的17篇续篇中,除了神话研究、民俗学史论的9篇外,其它8篇都是不同时期写成的论稿,从未发表,这次定稿后,首次和读者见面,特别是关于民俗学原理中“民俗发生论”思考的话题,是我那本《民俗学原理》中没有来得及涉及到的话题,希望得到品评与交流。
《中国民俗学》:原书1985年8月辽宁大学出版社出版;1999年9月增订本新版出版,本文集保持原书名和原增订本内容、结构不变。只将与本套文集《民俗文化综论》中相重复的“生态民俗”章节删除。同时还修正了几处不恰当的章节标题。
《民俗学原理》:原书2001年1月辽宁教育出版社。《中国民间信仰》:1996年1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本文集编入上述两书,分别保持原书名和原书内容与结构的完整不变,未做任何改动。
《萨满信仰研究》:原书名《神秘的萨满世界》、1989年6月三联书店上海分店出版。本文集编入时为了协调书名排列,将原名改为《萨满信仰研究》,原书内容与结构的完整不变,未做任何改动。
《民间口头传承》:原书1957年4月繁体字版书名是《人民口头文学概论》,1980年11月春风文艺出版社再版修订本时,改书名为《民间文学概论》。此次编入本文集时,为了关照原书的“口头文学”研究特色,调整各分卷书名,再一次更名为《民间口头传承》。同时,删除了原书中与本学科专业理论不相适应的一些章节。
《民俗文化综论》:原书名《民俗文化新论》、2001年10月辽宁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文集编入此书时,我和责任编辑都认为“新论”之说并不是科学概念,此书原来就是若干论题的综合研究论述,所以最终还是改为“综论”较为妥当。
《民俗遗产评论》:原书名《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理论与方法》、2010年7月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本文集将此书编入时,特别选收其中所有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文学类、民俗文化类遗产保护的评论篇章,同时增添了有关“农业文化遗产保护”的专题论述,整合起来编成一卷,并冠之以《民俗遗产评论》的书名,比较适宜。
这就是我编辑出版民俗研究自选文集的简单做法。大量艰苦的技术工作,自然都交给了很负责任的孙振波编辑。
感想
此刻,本文集即将出版之际,如果说百感交集真的是并不为过!我致力于民俗文化研究凡60年!用一句北方老百姓俗话概括,那就是“30年河东,30年河西”啊!也就是文人常常慨叹的“沧桑”之感。60年岁月尽管眨眼而过,毕竟扎扎实实抓住时间做有效的研究,成果肯定会是十分可观的。但是,做为国家一级学会的中国民俗学会今年刚刚欢庆了它的30年华诞,就是我这套8卷民俗研究文集的绝大部分也都是在这30年间写成发表的,我不禁扪心自问:那前30年的有效时间哪里去了?钟敬文老师生前把那个年月被毁弃的民俗学叫做“绝学”,他为了重建这门“绝学”,最后率领他的弟子徒孙奋斗到了百岁,趁此改革开放跨世纪的大好机遇,夺得了民俗文化学科的繁荣与发展。
庆幸之余,令人深思。回眸这60寒暑春秋,年华任虚度,坎坷且蹒跚,痴心虽广种,薄收却点点。不免留下太多的遗憾!
此刻,我坐在“天龙家园”自宅的书桌边,最后校阅这本文集的8卷书稿,不由得让我联想到几十年前阅读佛教信仰民俗典籍中的“天龙八部”,依次解读形象奇特、意蕴深邃、因缘互动、光怪陆离的八种护法神灵的动人故事,对我研究信仰习俗很有教益。如今,我在这天龙家园的自家小屋里,把我笔下的八卷民俗论著呈献出来,衷心希望以它微不足道的正能量为我国当代民俗学虔诚“护法”。
为此,本文集不妨俗称它“天龙八卷”也未尝不可!
(2013年谷雨写于沈阳天龙家园;冬至定稿。)
文章来源:民俗学博客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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