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老态龙钟的外表,没有神秘的衣着,没有高深莫测的气质和谈吐,毕华玉却是当地最有名的毕摩。
“毕华玉较为全面地掌握了石林彝族文化,包括毕摩祭祀、经书、历史文献、艺术文化,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还精通彝文,这样的人才在石林并不多,他是在当地年轻一代的毕摩中最出名的一个。”
“阿诗玛”传人
石林彝族自治县县城不大,却因著名的石林风景区声名远扬。在县城,有不少气派的酒店、簇新的高楼,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类小商店、网吧、文印店、干洗店,和很多地方一样,千篇一律的城市布局,让人很难感受到它原本的当地民族文化元素。毕华玉就住在这里,并且致力于研究和传授他的毕摩文化。
说实话,看到毕华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德高望重、庄严肃穆的毕摩联系起来的。他身穿一套浅灰色西装,汉语流利,和人交谈时喜欢说笑,神情激动,手舞足蹈。你只能猜想或许他是个另类的毕摩?
毕摩是彝族社会生活中的重要角色,他掌握着本民族的历史文化艺术等知识。特别是在宗教活动中,毕摩更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地位。实际上,毕摩就是彝族原始宗教活动中的祭司或巫师,相当于当地本民族的高级知识分子。
毕华玉的确是当地颇有名气的毕摩。石林彝族自治县文物管理所所长方跃章对他的评价很高:“毕华玉较为全面地掌握了石林彝族文化,包括毕摩祭祀、经书、历史文献、艺术文化,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还精通彝文,这样的人才在石林并不多,他是在当地年轻一代的毕摩中最出名的一个。”
去年,在文化部首批公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继承人名录中,54岁的毕华玉和66岁的王玉芳作为民间文学《阿诗玛》口传文化的代表同时在列。他们分别以毕摩调的《阿诗玛》和民间调的《阿诗玛》为代表。不过,毕华玉表示,自己唱的毕摩调《阿诗玛》只是自己所掌握的彝族文化中的一小部分。他更乐于展示自己在毕摩文化方面的才能。
《毕摩文化》传承人毕华玉一家。儿子不愿意继承父业,使得毕华玉寻找传人陷入了困境。
让他遗憾的是,他家里的经书在文革时期有一部分已经被烧掉了。他有些痛惜地说:“我一辈子遗憾的就是这些,书被烧了,我爸爸也死了。”
传承衣钵是使命
毕华玉家世代都是毕摩,到他这一代已是第6代。毕华玉的父亲毕小三生前也是个当地有名的毕摩,尤其精通彝文,他曾参与编写了《彝汉词典》。从小父亲就要让他传承自己的衣钵,但年轻的毕华玉有自己的理想,他不想和父亲一样做一个毕摩,他希望能走和父亲不一样的路。
“其实,更主要的是不感兴趣,父亲总让我做一个毕摩,我十分不情愿,很多时候只是随便学一下,根本没有上心。”毕华玉说。于是,初中毕业后,21岁的毕华玉去西藏,7年后,他回到家乡在烟站收烟叶。
在他34岁时,按照家族传统,他还是正式继承父业做了毕摩,但刚开始很没有兴趣,心里不情愿,只不过是随了父亲的愿罢了。然而,随着毕华玉对毕摩文化的了解不断深入,他越来越发现这是一个有意思而且有必要学习的领域。与此同时,政府也开始重视民族文化,人们肯定了毕摩文化是彝文化中一个重要的部分,不再像过去那样认为是封建迷信的东西。这让毕华玉颇有感触,更加激发了他学习的动力。
于是,他开始静下心来,潜心学习和钻研祖传的经书。“学习是很苦的,你不仅要把家里的经书都背下来,还要学习彝文的书写。”当时他常常是一边干活,一边背书,有时候背不下来了就去翻翻书,又重新背。背书的同时,他对彝文化的了解愈加深刻,并被自己民族的文化所吸引。不过,让他遗憾的是,他家里的经书在文革时期有一部分已经被烧掉了。他有些痛惜地说:“我一辈子遗憾的就是这些,书被烧了,我爸爸也死了。”
现在,毕华玉被石林县民宗局文史研究室聘请为研究人员,这是一个特殊的不在编的工作人员。毕华玉说:“当时他们对我悄悄地摸底考察了三个月,这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后来他们才告诉我。”
无论走到哪里,如果带上了彝文的手抄本,毕华玉都要格外小心,他笑着说:“丢一件衣服没事,丢一本手抄本就要我的命了。”
手抄本如命
系统地学习《阿诗玛》的演唱也是在34岁以后,但小时候毕华玉对父亲的演唱就已经有很深刻的印象,他也能全部唱下来。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说起与《阿诗玛》的缘分,毕华玉就停不了嘴。我们生孩子满月唱《阿诗玛》,娶媳妇嫁女儿唱《阿诗玛》,老人过世也唱《阿诗玛》,《阿诗玛》已经成为我们撒尼人日常生活、婚丧礼节以及其他风俗习惯的一部分。说着,他给大家唱一段,演唱时毕华玉表情凝重,声音凄苦、苍凉、古朴。
文管所的方跃章介绍,毕摩调是一种很古老、很原始的曲调,严格遵循五字一句的五言体,调式比较固定。毕摩调后来慢慢演化成民间调。民间调相对而言更活泼些,可以允许演唱者加入自己的理解,进行发挥。庄重的毕摩调在婚嫁、祭祀、葬仪等活动中,由毕摩演唱。而民间演唱《阿诗玛》的场合不固定,只要高兴就可以随时演唱,姑娘们连绣花时也可以哼着《阿诗玛》小曲。
同样做毕摩,毕华玉和他的祖父辈不同的是,他一直在努力把祖父辈口传的毕摩文化用彝族的文字记录下来,包括《阿诗玛》。他说:“像记者一样,听到不同的曲段,我先把意思记下来,然后再把口头语转变成书面语,不断修改,好的曲段补充进去,不顺口的就删掉。”现在,他亲手记录下来的毕摩经书已有一人高。这些彝文记录文本的手抄本,就是宝贵文献。
无论走到哪里,如果带上了彝文的手抄本,毕华玉都要格外小心,他笑着说:“丢一件衣服没事,丢一本手抄本就要我的命了。”
他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学了。毕华玉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爱学、而且有一定学习能力又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继承他的事业。沉默半晌,他还是叹息着说,最好是家族里的,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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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滇池晨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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