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歌谣的另一特点,是广泛地运用了犀利的讽刺和轻快的幽默的手法。俄国批评家社勃罗留波夫曾写道:“作家,尤其是讽刺作家,首先应该有一种信仰,因此,他首先应该是一个人,其次应该具备把自己的信仰传给别人的那些本领。”[9]革命歌谣的作者——革命的人民,是有着丰厚的民间讽刺艺术的传统的教养的,他们有这种把自己的信仰传达给读者的才能。
革命歌谣的讽刺的锋芒,主要对准了革命的敌人——妄图消灭革命力量的蒋匪帮及其他敌人。革命歌谣的笔锋深刻地揭露了敌人的丑恶面目,描绘了整个旧制度的讽刺画面。我们从革命歌谣中看到穷兵黔武、为非作歹的蒋匪和吸吮人民膏血的土豪劣绅的群象。如《新十杯酒》、《年关苦债歌》等作品,绘声绘影地描写出了他们盘剥人民、鱼肉人民的狰狞而目:如《刀尖对刀尖》、《一盏红灯照湖上》等,则写出了劳动人民、革命力量的威风和敌人的懦弱。
幽默与讽刺有着密切的关系。在革命歌谣中,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鄂豫皖根据地流传过的一首《隔山观山》,用一种幽默的语句勾画出敌人的令人啼笑替非的形象:
红军英雄智谋多,
气得白军把脚跺;
打来打去打自己,
红军隔山来观火。
像这首歌谣所表现出来的,人民作者一方面写了根据地人民和红军的乐观生活,另一方面又在敌我的对比当中描绘出敌人的形象。这首歌谣有着幽默的调子,有着讽刺的力量,其主旨在歌颂自己,但在歌颂自己的同时,又嘲笑了敌人的昏聩无能。读了这样的歌谣觉得有些好笑,然而正是这种令人发笑的幽默,才使这首朴素无奇的歌要发出了光彩。
革命歌谣中的优美的抒情也是一个重要的特点。优美的抒情是歌谣中惯用的手法之一,在革命歌谣中不仅短歌有抒情描写,而且在叙事性的歌要中也常常采用抒情插笔。清人方玉润在论述《芣苢》(《诗经》)时说,读了它“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不必细绎而白得其妙焉”。[10]这句话说明了抒情在诗中的作用。革命歌谣中的抒情描写,往往使读者产生强烈的思想共鸣,或同情、怜悯、惋惜、热爱,或嫌恶、憎恨……使你受到了感情的影响,然而却“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这种运用优美抒情描写和插笔而最成功的,要算送郎参军和送红军北上抗日的歌谣。这里我们且举陕南歌要《十送》为例:
一送红军下南山,
秋风耙雨缠绵绵,
山里野鹿哀号叫,
树树梧桐叶落完。
红军啊!
几时人马再回山?
三送红军上大道,
锣儿无声鼓不敲,
双双拉着长茧手,
心像黄连睑在笑。
红军啊!
万般离愁怎能消?
六送红军兔儿岩,
两只白兔哭哀哀;
禽兽也能通人性,
血肉感情抛不开。
红军啊!
此外,革命歌谣还有许多特点,如显明的地方特色,也是不容忽略的。我们读着洪湖地区的歌谣时,会发现这里歌谣的浑厚有力,感情的粗犷豪放,以及借湖水而造成的许多优美的联想,如:
洪湖水,大无边,
洪湖浪头赛山尖,
二十年前闹革命,
红军志气高如天,
老子牺性儿顶上,
哥哥死了弟上前。
又如:
竭石可把长江堵,
堵不住唱歌人的口;
洪湖的水可以干,
红色的歌不能丢。
我们读着川陕边根据地的歌谣,便会发现它们以富于想象和感情的细腻,别具一格。陕甘陕北根据地的歌谣较多地接受了信天游的悠长明快、抑扬鲜明的调子,如:“一对对喇叭一对对号,一对对红旗空中飘”;“山羊绵羊五花羊,哥哥随了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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