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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巴胡国王有一个儿子叫树屯。在邻国执政的是舒坎德里玛。舒坎德里玛在向上天进行盛大祭祀时，缺少紧那罗作祭品，有一个猎人自告奋勇去捕捉。他前往喜马拉雅山找一个隐士，隐士告诉了他咒语，借助咒语，抓住了紧那罗王的女儿曼诺拉。舒坎德里玛邀请舒巴胡国王参加祭祀。舒巴胡国王让树屯代替他自己去。结果，树屯与曼诺拉一见钟情。祭祀的时候，树屯向舒坎德里玛及其周围的人阐述了佛教的基本原理——禁止伤生。讲话结束之后，国王就把捉到的鸟兽放了。树屯同玛诺拉回到自己的国家，成天和她呆在一起。最后，恼怒的国王命令把儿子关进牢中，而将曼诺拉撵出城去。被撵的曼诺拉飞往喜马拉雅山。途中，她遇见了两位猎人，把她的去处告诉他们，并且留下了一个给王子的戒指。树屯出狱后，去寻找曼诺拉。在路上碰见了猎人们，他们把曼诺拉的戒指给了他，一位隐士命令猴王给树屯指点前往紧那罗国之路。来到紧那罗国之后，树屯碰见了为曼诺拉打洗澡水的鸟姑娘，将戒指放在水罐中，曼诺拉洗澡时看见了戒指，猜到了树屯已经到来。曼诺拉的父亲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宴，两人终于团聚。（21）
这一故事已经和《召树屯》非常接近了。尤其值得我们重视的是，在印度流传了这么久，这个故事的主角终于变成了树屯（Sudhanna）和曼诺拉。谢远章先生告诉我们：召树屯在泰国被称为拍素吞，老挝称为陶西吞，召、拍、陶都是对君王、首领、贵人的称谓。而树屯、素吞、西吞实际上是不同语言对Sudhana的音译。而曼诺拉正是泰国的玛诺拉、西双版纳的喃穆诺娜，“喃”是对女子的爱称，其名实为穆诺娜。谢远章先生又指出：在《召树屯》中，隐士拍勒西劝召树屯放弃寻找玛诺拉的幻想，说：“丢了你的幻想，你不是锦那丽，也没有锦那暖的翅膀……”这个紧那丽（雌）、紧那罗（雄）的对音，显示了《召树屯》的女主人公本来也是紧那梨（锦那丽）的痕迹（22）。
尽管如此，《召树屯》的直接渊源还不是《大事记》，因为一些更合理、更重要的情节还没有出现：比如边境战事，王子出征；父王梦见灾难，巫师出主意杀了女主角以她的血驱灾等等。没有这些情节，夫妻的分离显得不合情理。而且，《大事记》中还有王子对众人说法的情节，和主线没有关系，完全是佛教文献利用民间故事宣传教义的手段。《召树屯》中并没有出现这一情节，倒是汉译佛经《六度集经·明度无极章第六》中的故事明显是《大事记》紧那罗故事的节译或意译。篇幅有限，不能详引，大家可以自己对勘。
天鹅处女故事的最终完成，也就是《召树屯》最直接的印度渊源是在佛教的说一切有部（Sarvāstivādin）经典中。说一切有部是从上座部分化而出的小乘教派。说一切有部中有关天鹅处女的故事在梵文原典、古于阗文献、汉译佛经和泰国文献中都有保存。梵文原典名为《毗奈耶事分》，发表在吉尔吉手稿的第三册，第1—4部中。笔者并未见到此书，但据柯尔涅夫说，没有“祭祀的准备工作”、和“佛教实质的宣传”这样的情节，但出现了那伽龙、猎师取得神奇套马索、国王做噩梦、狡诈的谋士、对未婚夫的考验等种种情节（23），这些情节与汉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卷十三、十四中的记载完全相同。
英国剑桥大学著名学者贝利（H.W.Bailey）在于阗塞种语文献中同样发现了善财与悦意的故事，并将它翻译发表，收录在《于阗佛教文籍》（Khotanese Buddhist Texts）一书中。据贝利的复述，情节与《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的记载基本一致，但在细节上有些差异。比如说，在两个文献中，都有悦意临走时为善财指路的这一情节，但牵涉到的具体地名与方法则有很多不同。《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卷十四如此叙述：
“若善财相觅，取我指环而授与之，报如是言：我之住处道路极险，幸当回去，更不须来。若不肯回，愿仙略视道路：於此北界有三黑山，度此山已，更有三山。复更有三山，度九山已，有雪山王。山北复有黑山，山下水流。复有qū④达罗、伊沙陀罗、金刚藏、欲色山、乌俱得迦、伊伐得迦、阿鼻缚那、彼木山那等诸山。过此山已，即入qū④那罗山，山下有窟，入此窟中。入已，有大石柱。登柱上已，被鹿皮而住，当有一鸟王来拔汝去，得过诸山。从此出已，多有诸色，于槎或作人形、羊形、gǔ⑤羊形。复至一窟，名宾伽罗，中有水流如 ⑥，其中有大蟒蛇，速疾走来，汝 ⑥存意，极大超越。其槎中间有恶鸟来，当须射破复有槎，如两牛相斗可打角破，便当进路。或复途槎，以铁为人，手持铁刀，形貌可畏，亦须打破，然即进路。复有槎，形如药叉相。其药叉铁口，汝若见之，以铁钉钉额。复逢一井，名曰猛转，当须手执於杖过之。若逢头及眼黄色药叉，当须杖刀之而过。又多度水，里有蛟龙，其水名曰。能伽、婆腾伽、多波qū④、波登qǐ或zhǐ⑦、指多luó或luō⑧、呜卢驮qū④河、萨阿qū④、施尾沙、Pì⑨陀诺qū④等河。其能伽河，有药叉女，常为居住，名曰俱波。婆腾伽河，无人能住。多波qū④河，多有蛟龙，指多qū④河中欲色。呜卢吠qū④河，紧那罗婢居止。何萨pì⑨河中，紧那罗新妇住。阿施尾沙河中，有种种色蛇。pì⑨陀河水，甚浊秽恶。若度能伽河时，意存勇健。若度婆腾伽河，心须超越。若度多婆那河，闭口而度。若度指多罗河时，作种歌唱。若度乌卢驮那河，心须正定。若度呵萨那河时，默然勿语。若度阿施尾沙河时，当作禁毒蛇咒，已度。若度那陀那河，手持利剑，割藤而度。如是度过此等河已，有五百药叉，守当开门，汝须勤勇，必莫畏之，此是紧那罗王城。”说是语已，礼仙之足，腾空而去。
而在于阗文献中则是这样描述的：
“彼乃我心之所悉爱，愿使独行至阿伐罗底摩那（Avaladīmana）， 此地绝无一人，有药叉（yaksa）龙蛇为害，恐怖劳苦。山罅处罗刹（rāksasa）横行，断崖峭直，并有山川咸河，其若不听我言，尾而相随，乃令其至雪山，彼处有药草，须煎之为精药，以保平安，使服一片，行十二年能无饥渴，多饶气力耐性，并将剑茅、弓箭、筝chuí⑩，北向独行至百里，有十二种山须度。复至黑山，名哥俱罗迦（Kaukulaka），其地有一猴王，四肢巨大，当须臾之食，使背负上行七百里，至食羊山（Ajapatta）。此山住食羊蛇，当须以金刚（vajra）箭射之。复骑之至欲色族（Kāmarūpin）处，此族人形可因欲以变，是地住一女罗刹（rāksasī），施人以媚惑而毁之。时当为善财披新裘，负行登彼山巅，于此当须以剑速疾戳之，复入单幢山（Ekadhvaja）。此山住一鹰形女罗刹，使鼓筝以对，当可走避，免受其害。复行七百里，至金刚山，此山坚稳不移，下有湖沼，有路可过而难以行。其河四十，水急质咸，于此当须入水。四肢孔穴悉皆收闭，故可度避，免受其害。至紧那罗城时，见一城堡，有五百药叉监防。纵至此何以寻我？父母复又凶烈，”悦意乃留指环以隐仙：“善财若来询，即便相与。”（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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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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