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非物质文化遗产赖以生存的环境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保护文化生态,让非遗在适宜其生存的社区和环境中得以保存和传承,使其成为“活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为此,自2007年起文化部先后命名了12个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这些地区非遗资源相对比较丰富、文化生态环境保持得相对完好。通过一系列带有实验性的保护措施的推动,如今许多非遗项目不但在这些区域逐渐恢复活力,绽放在其所依存的山水间,更活在了当下百姓的生活中。
假如村落中的祠堂被夷为平地,古老的徽州祠祭也将失去其本来的面貌。
如果白墙灰瓦的徽州传统民居荡然无存,巧夺天工的徽州砖雕也就失去了栖身之地;假如村落中的祠堂被夷为平地,古老的徽州祠祭也将失去其本来的面貌。“任何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和自然环境下产生的,如果其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环境遭到破坏,这种文化遗产不是渐渐沉寂下去,就是走向灭绝的边缘,最终只能以资料的形式保存下来,很难实现活态传承。”南京大学教授、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徐艺乙说,在我国的城市化进程中,城市变得千城一面,乡村也已找不到任何历史的痕迹,许多地方能保存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地名而已。尽快恢复曾经失落的家园,帮非遗找到自己的家,是实现非遗活态传承的基础性工作之一。
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主任、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卞利曾参与徽州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的申报和创建工作,他说,在徽州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成立伊始,安徽省政府便依据“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相结合、文化生态保护与自然生态保护相结合、整体保护与重点保护相结合”的原则,对徽州文化及其赖以生存的环境实施整体性保护。“安徽以无形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为核心,以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为载体,从对一件文物、一个项目的保护,扩展到对非遗整个生存空间的保护。将特定对象与当地自然环境、社会环境视为一体,进行系统的、整体性的文化生态的保护。这不仅是保护范围的扩大,更是保护方法的革新。”
为此,安徽省黄山市出台了《“百村千幢”古民居保护利用工程》的规范性文件,从古民居抢修、认领等方面入手,进行立体保护与利用。该工程通过对原有古民居、古祠堂、古戏台等建筑的修复,不但很好地继承和发展了传统木结构营造技艺、徽州三雕等一系列代表性的徽州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也为诸如徽州祠祭、徽州民歌等非遗项目的生存空间进行了良性修复。卞利说,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原状保存在所属区域环境中,使物质文化遗产“凝固住”,非物质文化遗产“活起来”,不仅可以守住古民居的“筋骨肉”,更能传承徽州文化的“精气神”,同时也使徽州古村落形成了“幢幢有故事、村村有文化”的良好文化生态。
“即使是在安徽绩溪的偏僻小学,你会偶然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徽剧童子班,一群小朋友在校长的带领下重拾这一古老艺术。”
中国文联研究员、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刘锡诚说,加大对传承人的保护与扶持是实现非遗活态传承的关键,但非遗的基本理念决定了它必须要得到某一特定群体的广泛认同,也只有让其活在民众的血液中,才有可能实现活态传承并得到可持续发展。加大对传承人的扶持力度、建立传承基地、开展丰富多彩的非遗宣传展示活动,是各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非常重要的工作环节。
闽南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是文化部命名的第一个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涵盖了福建的泉州、漳州、厦门三市。为了加大对传承人的保护力度,在经过详细调研的基础上,该实验区对传承人的扶持工作提出了一系列相关建议。比如,在福建省文化厅的积极争取下,福建省政府决定从2011年开始对60岁以上的省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给予每人每年3000元的扶持津贴。同时,在实验区内也相继建立了一批传承基地和传习所,为传承人的传承工作提供必要的条件。如泉州市提出了“十百千工程”,将在原有基础上,力争在“十二五”期间再建10个非遗博物馆、100个非遗展示中心、1000个非遗传承传习点。
徽州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跨安徽、江西两省。安徽省在实验区范围内率先进行传习基地培育试点工作,按照有固定的传承人或专门师资队伍、有固定的传习活动场所、有规范的传承计划、有一定的经费投入、有一定的规模和较多传承对象的“五有”标准,命名了黄山市歙县老胡开文墨厂、歙县行知中学等首批10个省级传习基地。丰富多彩传习活动的开展,让很多人重新认识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和价值,并自觉加入到非遗传承的队伍中来。“即使是在安徽绩溪的偏僻小学,你会偶然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徽剧童子班,一群小朋友在校长的带领下重拾这一古老艺术。”卞利说,“当时我陪同一位法国学者前去调研,看到这一幕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和油然而生的民族自豪感是难以言传的。”如今,像这样的兴趣小组或团体就点缀在徽州的山水之间,让这里的自然景观平添了一些韵味,两者相映成趣。
随着生态保护实验区各项工作的开展,一些年轻人对非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开始拜师学艺,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过去有一个怪现象,在南音、提线木偶频频走出国门,在海外得到认可时,在其故乡喜欢它们的人却越来越少。另外,在非遗行里也存在招工难的现象,比如在福建一些与传统技艺相关的企业里,40岁以下的工人很少。这几年,随着生态保护实验区各项工作的开展,一些年轻人对非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开始拜师学艺,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徐艺乙说。
非物质文化遗产要实现活态传承,仅有传承人愿意传,而没有年轻人愿意学,也无法将活态传承落到实处。在一些实验区,当地在坚持有效保护的基础上,通过实施生产性保护和开展文化旅游,不但让一些非遗项目恢复了自我造血功能,使其生命力得到延续,同时也吸引了年轻人的目光。
安徽省黄山市文化委党组成员、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馆长陈琪说,黄山市是徽州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的核心区,目前在这里许多非遗项目都有年轻人的加入。“比如源于安徽祁门一带的目连戏是一种祈神还愿戏,唱腔古老,难懂难唱难学,过去年轻人不愿出演。近年来,随着当地乡村旅游的开展,目连戏演出成为村里的拿手节目,演员有了可观的收入。此后,村里外出打工的青年纷纷回乡学唱目连戏。现在,仅祁门县就有3个目连戏班。”
“再如,安徽省休宁县万安镇的吴水森今年已62岁,是万安罗盘制作技艺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他的儿子吴兆光是万安罗盘的第七代传承人,今年26岁,是法律专业的本科生。看到万安罗盘不错的发展前景,如今他已放弃城里的白领工作,回到家乡重拾这一古老技艺。”
经过几年的实践,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的工作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让一些非遗项目重新焕发了生机,“但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毕竟曾被我们丢在很远的地方,现在重新捡起来,再扶着它走一程,这条路还很漫长,还有许多经验教训值得总结。”徐艺乙说。
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 2012年6月8日 【本文责编:CFN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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