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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莉]纳西族东巴舞仪的文化阐释
  作者:冯莉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8-12-10 | 点击数:15917
 

(3)接下来是加威灵仪式(纳西语称为“汁再”)。这天因东巴忘带经书而未举行。此仪式通常由德高望重的大东巴主持,以将威力和法力传给小东巴,使他们今后在主持丧葬等大型仪式中威灵在身,镇鬼杀魔。②“汁再”仪式是东巴教重要仪典,要成为大东巴,必须向神灵借威灵增强法力。东巴们认定,不借助神灵的威灵就无以成为大东巴。(白庚胜,2002:318)

(4)诵经完毕后,随着鼓点和板铃声,开始跳东巴舞。这次跳的舞蹈共有10种,按先后顺序分别是优麻舞、什罗舞、格孔舞、孔雀舞、兹谷优麻舞、智兹优麻舞、匡兹优麻舞、朗九敬久神舞、罗巴塔格神舞和塔依塔巴神舞。笔者得知,按传统应该跳42种舞蹈。报告人解释只跳10种舞蹈的原因时说,一是由于学徒们学习时间有限,没有学完全部舞蹈,有些舞蹈熟练程度不够;二是学徒们跳完这10种舞蹈已觉得很累。

整个祭教祖仪式到此结束。仪式后,仪式参加者在草坪北边的树林中野炊。

舞仪形态的动作特征

祭教祖舞仪中的舞段有的模拟神灵的动作形态,有的表现神灵镇鬼的故事,有的则以体现神灵的性格和品质为主。舞蹈动作的显要部位集中在下肢,下肢动作幅度、力度的变化、步伐的流动构图都比上肢丰富。动作内涵基本表现该舞段神的特征和杀鬼时的英勇睿智。如用“左右顶角”来体现战神匡兹优麻头上的角。

整体风格体现出刚劲稳健、拙朴粗犷的气势。孔雀舞段的整体风格与傣族的“孔雀舞”相比显得更加古朴和粗犷。东巴舞仪的孔雀舞段主要模拟孔雀从天上下来的步态,汲水和抖动羽毛时的动作,比傣族“孔雀舞”在动作造型和动态上更简单些,多以模拟性再现为主。朗九敬久大神舞段中东巴摇鼓振铃以镇鬼神,时而昂首腾空,时而俯视脚下,大幅度和多次重复的抬腿压鬼,体现出朗九敬久大神除魔镇鬼时威风凛凛的气势。从动态来看,仪式在形式上以集体动作为主,动作中多对抗式动作线条——呈直角的对抗,向两个方向的移动;动作力度多呈现一种重、快、刚的特征。由此投射出崇武尚武的审美意识。

舞仪角色的辨认依据舞蹈动作和所表现的内容。舞蹈动作语言具有程式性、虚拟性和情感性的特征。程式性特征表现在舞句间有一定的逻辑表述关系。如:左右上步走三次在各舞段的舞句中频繁出现;跳各种神灵的动作前都有一套基本相同的开场动作;杀鬼动作基本上是先左后右、然后再中间等。虚拟性特征体现在所跳者都是神灵动作,通过不同的虚拟性动作来象征鬼的存在。情感性特征主要通过充满剽犷矫健、敏捷劲疾的动作、东巴严肃威武的表情,进入杀气腾腾的争斗场面,让仪式参与者共享纳西先民的情感记忆。

舞仪形态的生态类型

纳西先民曾游牧于甘青一带,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直到唐宋年间才逐渐定居于滇西北附近。游牧曾是他们的主要生计方式。历史上的文化生态造就了纳西族先民的运动体态,身体语言具有更稳定的传承性。现在的宗教舞蹈和民间舞蹈仍保留有远古先民文化生态的烙印。

我国北方民间舞蹈的动作形态风格豪迈粗犷;南方舞蹈风格轻盈绮丽。各民族因地域、气候、风俗信仰以及文化发展和审美观的差异,产生不同的体态、动律、节奏和呼吸等,从而形成独特的舞蹈风格。这种差别与变化,便自然地突出了民间舞蹈的个性。东巴舞仪的动作明显具有山区舞蹈风格的特点。据笔者观察,白地纳西族现有的宗教舞蹈和民间舞蹈动态中有相当一部分“一顺边”动作。这种动态的形成显然与他们生活在高原河谷一带有直接联系。自然地形的差异对舞蹈体态的影响也体现在下肢的屈伸幅度。高原的舞蹈比较平原地区,下肢有较大的屈伸幅度。在祭教祖舞仪中,下肢的大幅度屈伸是高频出现的动作。在舞蹈的队形上,纳西舞蹈基本上面向圆心,以顺时针方向圆圈行进的路线为主,与农牧类型的藏、羌、彝等族的民间舞蹈路线一样。东巴舞仪的道具运用与该文化类型的民间舞蹈也有相似之处,板铃和拨浪鼓与藏族民间舞蹈“热巴舞”的舞蹈道具就很相近。

舞仪形态与宗教信仰

白地村过去由于地处重山之间,交通不便,与外界联系很少,纳西族传统宗教东巴教在这里相对完整地保存下来。东巴教奉“丁巴什罗”为始祖,用象形文字书写东巴教经书,崇拜天、地、山、水等自然神,以祖先崇拜为主、神鬼崇拜为辅,并兼有自然崇拜,具有多神信仰的性质。一般认为,东巴教是原始宗教向人为宗教过渡的一种特殊形态,或称后原始宗教形态。(和力民,1991:57)民间有“白地东巴大”,“白地东巴最贤能”,“不到白地,不算真东巴”的俗话流传,普遍公认白地是东巴教圣地。在白地,村民如遇困境都会去白水台烧天香,或者找东巴消灾禳祸,人生礼仪更是少不了东巴的参与或主持。

在东巴舞仪中,虎、象、鹿、孔雀、鹰、山羊、牦牛等动物成为一些舞段的主角。拟兽舞蹈表现了纳西人的自然崇拜意识。纳西人相信,飞禽走兽具有独特的可保护人类的力量。把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自然力和自然物视作具有生命、意志以及伟大能力的对象加以崇拜,并赋予神性和灵性。东巴教传统经典中记载有大量的自然神:天神、地神、星神、风神、山神、水神、火神和雷电神等。东巴教有各种自然崇拜的祭仪,如祭天、祭地、祭风、祭山神、祭水神等一系列的仪式。在现存最隆重的祭祀活动——祭天仪式中,其主要的祭祀内容是天神、地祇、人鬼。丧葬仪式中用的《神路图》上段中间部分绘着在“自然世界”中居住着的山神。纳西族有一个祭署仪式。“署”通常译为蛇王或龙王。相传“署”与人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人类照顾社会、家庭、作物和家畜,而“署”则照顾野兽、山峦、树木、湖泊、江河。(C.F.Mckhann,1998)在祭教祖舞仪中,法器板铃象征太阳,皮手鼓象征月亮,借日月之神力和光辉沟通神灵、镇魔杀鬼。在舞仪中也表现了精灵崇拜、英雄崇拜、祖先崇拜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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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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