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美实际上是一个论争的场域,大家探讨的是全球女性在现代社会中承担的角色。附加在女性身上或者说是被迫承担的社会角色,限定了女性对如何获取权力——就是代表国家的权力的认识:她们只能通过美色的竞技来获取权力。具体而言,一个女人一旦成功通过了比赛中的种种仪式,那么她就会获得属于她的权力。但相反,如果她没能通过仪式获得比赛的胜利,那么附加在她身上的社会角色,就会使她远离男性中心的政治领导体系。
现在,我想谈谈女性与民族国家之间的这种关联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它产生的原因。当今的选美是在我们称之为节日的场域中进行表演的。这种表演是公开的、年度性的、在全球范围内举行的一种表演。它们建构了通俗文化,而这种文化的场域是游离于官方、司法、宗教、政治或是批判话语边界之外的。当幻想、权力与权威发生碰撞,尤其是这种碰撞能够展现一种普遍性的关注、不满或纠结的矛盾时,节日就为这三者提供了一个自由碰撞的舞台。
为了能更好地明了选美的意义,我们或许应当借用另外一种术语体系来阐释选美的魔力之所在。在选美活动中,隐匿于美色这一面具之后的,实际上是权力与权威的运行。在这里,对标志性符号的记忆和对仪式的认识都是相当重要的。这里指的标志性符号可以是词语、行动或是工艺品,而提到的仪式实际上是对社会关系的演绎。当我们忙着自己的日常事务时,这种在日常生活中被我们习以为常的社会关系的特殊性,并不能被意识到。然而,当仪式强化了这种关系的定义,使它变得显著时,这种惯有的社会关系就得以浮出水面。可见,仪式清晰地阐明了日常生活中难以捉摸、模糊不清的社会关系。在这里,我所区分的是女性主义研究中非常关键的两个概念——性别与社会性别。我们都知道,前者最大的特点在于它的生物性,我们身上的一些器官明确地显示了两性在生理上的差异。而后者的特点则在于它的社会文化建构性。所谓“社会性别”实际上是从人类的相互关系和社会生活中不断被创造出来的一种社会机制。这种社会机制是划分劳动分工和社会角色的依据。实际上,每个人在寻找自己的社会定位时,都会有意或无意地使自己的性别身份与人类文化规定的性别符号体系相一致。关键就在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社会性别的关系,然而在选美这个仪式性的活动中,社会性别作为一种社会关系,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女性作为成人在比赛当中展示自己,于是在选美中,她们不再是自己,而是被物化为另外一种东西的代表,就像是一个东西有了新的名字,她也可以成为性幻想的对象,或者是代表父母、企业或国家的一个符号。它用选美皇后这样的头衔美化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然后公然地把她们投入市场、放在市场中展示。虽然我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幻想,是个非常态的生活空间。但它的存在背后有一个极其丰厚的象征性资本,即世界上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年轻姑娘毅然投身到这样一个被虚拟的场域中,参加这些造价高达数以万计美金的选美活动。
在选美比赛中,女性是如何成为他者的代表呢?让我们来看看,在这一事件中,女性作为选美的产品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首先,选拔过程允许年轻的姑娘参加比赛。在选拔过程中,每位参赛选手都必须(被要求)找到一个能提供报名费用并允许她成为代言人的赞助人、企业或者是城镇。赞助者的名字将会在整个比赛中被提到。在这个过程中,女性参赛者都知道,为了能参赛,自己必须得到那些通常是由男性操控的企业或城镇的赞助商的认可,让他们觉得为自己付各种参赛费用,如报名费、服装、交通等费用是值得的。作为一名参赛者,这一选拔程序是她需要熟知的首要大事。在她熟悉该程序的过程中,实际上已经接受了应当成为另外一个事物化身的事实。
其次,表演本身。表演时参赛者的身体和习惯都处于评判之中。当她穿或不穿各种服饰走在舞台上时,主持人会非常详细地描述她的身体和各种习惯。这样不仅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盯着她的身体,而且她的服装还预示了性别的差异。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不是穿着泳衣就是穿着短裙,又或者,她们因为穿着晚装而束手束脚,这些都是为了能让大众检验她们的身体。总之,这种关注实际上把她们建构为可被观赏的展示物品。于是,她表现他者,并接受来自于他者的局限。
尽管选美仪式尝试将女性身体作为男性的物化个体和共同体价值的代言人加以仪式化,但女性个体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表演的。当一个女人成为一个选美皇后,她被允许成为那个实体的代表。在此时,她享有了一定程度的独立。当然,她的行为仍是在严密的监察之下的,一旦她违反了这个共同体的基准,她的头衔将会被剥夺。但在组织规则的范畴之内,她可以行使自己权力,比如说作为一个选美冠军,她会从事或关注一些社会公益事业;又或者表现出对各种社会差异的包容,尤其是给那些非特权阶级一些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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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06年第1 期 【本文责编: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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