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版年画首先是非物质遗产
木版年画向来是作为民间美术被关注的。其实,它非遗的成分很重,大脑记忆、手工技艺两部分都是无形的、易逝的,可谓有传承人在,某类年画就活着;没有传承人,这类年画就消亡了。
就拿开封年画传承人郭泰运来说,他13岁到“云记”门神店当学徒,19岁单干,自立“泰盛画店”,是印画的一把好手。年画在旧社会很值钱,他干两个月就能买下全家一年的口粮。那时,农家再穷过年也得贴门神。年成好,家里有十合门(10对双扇门),就买十对门神。大门上贴《秦琼敬德》、《岐山脚》,正房门上贴《五子登科》,《马上鞭》一般是下房贴。有的穷人家,腊月廿七八早早贴上门神,债主看人家过年了,就不进屋要账了。
年画的制作,首先是制版,用老梨木阴干,经很多工序后刻版,心情好、精神好的时候才刻脸。印画时要先调色,第一道印黑,二道黄,三道红,四道印绿……印时动作必须又协调又快。然后还要晾画、码垛,每道工序都有窍门,不是聪明人、没认真琢磨过就没法做好。新中国成立后,公私合营,画店成了生产合作社。“文革”的时候,在书店街路摞得跟小山似的年画老版,一下全烧完了。
2002年中国民协进行全面普查时,发现年画产地急剧萎缩,有的产地已没有活态的存在,大多没有后继之人。许多年画中的含义无人能解,民间记忆严重中断。古年画和古版遗存也寥若晨星,桃花坞的古版几乎片甲不留。城市化、现代化也对年画形成巨大冲击。朱仙镇“天成老店”传人尹国全老人是刻版高手,“文革”中用纸刻印出来的粗糙灶王依然有人买,然而近年来祭灶风俗衰微,年画市场萎缩了。杨柳青年过八旬的杨立仁老人,每逢祭灶日前,挽起袖子挥刷使墨,每种印100张,不为卖,只是过过手瘾送送人,其中寂寞,可想而知。
文武门神、世俗生活画、戏剧故事画、灶神财神等神马画……形形色色的木版年画,带着不同地域和时代的气质,蕴涵着鲜活的人文气息,携带着我们民族精神的密码,就这样变成了亟待抢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谁也没想到,抢救工程竟然一做就是9年。素有名望的20个年画重要产地,形成19个卷本。遗存不多、几近衰亡的20个小产地的代表作(包括台湾、澳门地区),收录于《拾零卷》中。在《上海小校场卷》中加入了石印“月份牌年画”,表现了木版年画被外来石印技术终结的历史。
今天,经过多年泥泞跋涉的田野调查和翔实科学的梳理记录(文字、摄影、录音、录像四合一),中国木版年画有血有肉、立体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农耕时代中国木版年画的文化遗存终于被“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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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1年4月25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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