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下大鼓是一家,天下大鼓分四门
安身立命,他们曾经,靠的是木板,他们对木板深深的眷爱,流露的真情,非我等局外之人所能言表。而能够打动我的木板艺术,其形式和内容,恰恰是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江湖,他们的劳动创造。
更多木板艺人,我是通过电话和影像资料认识的,如跟刘银河同辈的著名木板艺人刘凤喜、刘凤明兄弟和王银杰先生,其中的刘凤喜先生还大唐贵峰先生1岁,已经72岁了。
乡土气息,原生态,淳厚,这就是沧州木板在我面前焕发的魅力吗?仍有人迷得不行,木板艺人能不被高看吗?
质朴粗豪的木板艺术,其发展脉络,在面前也越来越清晰。
刘银河先生和刘凤喜先生同辈,他们的老师温贵泉和唐贵峰先生同辈。唐先生师从高宝泉,高宝泉师从曹金升;温贵泉师从姜宝升,姜宝升师从赵金香。
曹金升和赵金香都师从沧县旧州镇北关人庞凤城。
出生于1840年的庞凤城是推动木板大鼓发展的重要人物,他“自幼天资聪颖,酷爱说唱”,除说唱木板外,还喜好戏曲、武术、跑落子、吹歌,据说生前他时常邀请木板大鼓、四平腔、鼓儿词、坐腔戏艺人一起切磋技艺,也正因此故,他开了眼界,能集众家之长,大胆革新,广泛吸收戏曲、民歌、杂曲及其他说书艺人之长,使木板大鼓唱腔大大丰富,也更系统更完整。
庞凤城身后弟子众多,按凤、金、宝、贵、银、寿、发、传、世、昌十字排。刘银河先生居银字辈,唐贵峰先生居贵字辈。在庞凤城之上,木板艺人还能说出三辈,庞凤城上头是进宫为乾隆皇帝说过《西厢记》的李朝臣,李朝臣上头是郭树魁,郭树魁上头是李文志,再上,艺人们就说不清了。
在文献中,关于木板大鼓我看到这样的介绍:“原为流行于河北农村的鼓书,1870年前后进入北京、天津等地,演唱者多带保定、沧州口音,故又名怯大鼓,名艺人有胡十、宋五、霍明亮等”。然而即便如此,实际上木板的一些枝叶今天已难确知其详。
但艺人们一代一代口传心授,他们不会找不到根。木板艺人说天下大鼓是一家,根据见“周书李戏”之说,周庄王姬佗是他们的祖师,姬佗曾击鼓化民,他们“唱大鼓亦是正风化俗,劝化人民的”。
天下大鼓分梅、清、胡、赵四门,“清家弦子梅家唱,盖清家长于弹,而梅家长于唱也”。沧州的木板艺人说,他们属于清门。
三、能把人唱得泪流满面
管木板大鼓叫木板,不只我这么叫,沧州当地也习惯这样叫,叫的时候尾音还带了儿音,听起来地方特色和地方味道更加浓郁。6月8日我决定留在沧州,访木板艺人去―――并非因为刚刚参观了新落成的纪晓岚文化园,听说纪晓岚在其名著《阅微草堂笔记》中对家乡的木板大鼓有过记载―――这其实是两三年以来我的一个心愿。
清初,木板在冀中已流行,并在一定程度上作为了于其后形成的京韵大鼓、西河大鼓、乐亭大鼓等的“母体”。就时间而言,木板大鼓在北方大鼓中应该是诞生最早的。“斜阳古树赵宋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宋朝诗人陆游看到听到的大鼓,有我看到听到的木板大鼓的影子吗?见到唐贵峰和刘银河先生,我想到纪晓岚笔记中“尝以鼓弦来往”的沧州瞽者刘君瑞,虽不能就此断定当年刘君瑞的说唱就是今天意义上的木板大鼓表演形式,却可以肯定现在的木板大鼓应该是带着他说唱的影子的。
沧州的木板艺人大多集中在沧县,大多是庞凤城一派。
还曾有王福祯一派和朱恩波一派。王福祯是沧县魏庄子人,原习西河大鼓,后学木板,他口齿清晰,白口火暴,据说他有副云遮月的嗓子,他的唱委婉动听,绰号沧州红,据说他的《大小五义》、《隋唐》在沧州每年说一次,年年座无虚席,“说到住头,夜至定更,人们仍流连忘返”。但这样的盛况已不能再现,1965年王福祯去世,他的嫡传弟子如今多不在世。
沧县风化店人朱恩波生前活动于沿海一带,擅长公案书和《杨家将》,他嗓音壮,膛音大,字正腔圆,擅长悲腔,说到悲伤处催人泪下,但这一派随着1976年朱恩波去世,也成绝响。
成绝响的还有朱德恒和张德成一派。
绝响啊……“声调顿挫淋漓,足表燕赵感慨悲歌之声”,“一个唱段,一般在叫板后用头板加以叙述,穿插不同的拉腔、花腔和特定腔调,刻画人物,描述环境,表现气氛。然后是二板,三板,最终以锁板结束”……我们对于木板的表述可以方方面面,但我以为都不如沧州的一个同道听过木板之后说得准而形象,他说,木板能把人唱得泪流满面。
那……是木板艺人唱鳏寡难的时候?还是唱丁香割肉的时候?还是唱贾宝玉夜探潇湘馆的时候呢?
7月,持续数年的沧县古韵书场又要开演了,多想一个人走进书场再感受木板艺人的云遮月和留白―――那种把人唱得泪流满面的场景,我还会看到吗? (来源:燕赵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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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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