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夏天,被错划成右派的舞阳县文化馆的文物专干朱帜,下放到贾湖村劳动。这一天,他正在村子的东边开荒,突然发现村边的凹地里零星散落着几块陶片,陶色暗红质地古朴,不像是近现代的东西。
强烈的职业敏感让朱帜意识到这可能是古代文物的碎片,过了几天,他在附近的土坡和壕沟里又陆续发现了少量的骨头碎块和类似红烧土的土块。所谓红烧土,就是被烧烤而陶化的土块,呈现砖红色,常见于原始部落的住房遗址中。
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朱帜,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原始村落的遗址所在地。但由于自己身份特殊,朱帜只能将贾湖村外的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直到他离开村子,都未向任何人提及。但是,朱帜从未忘记过自己在贾湖村的所见,文物工作者的直觉告诉他,那片荒地之下很可能隐藏着一个不寻常的秘密。
1978年冬的一天,贾湖小学教师贾建国带领学生到防洪堤外平整土地。几铲子下去,有个同学说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贾建国刮开薄薄的土层,发现下面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头,他注意到,这块石头的一侧被打磨成刀刃的形状,酷爱考古的他随即联想到了中原地区的原始部落常用的生产工具——石铲的头部,贾建国心头一震,他立刻指导学生们在周围展开挖掘,果然,一些石器的残件和破碎的陶片陆续出现,其中竟然有一个较为完整的陶壶。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文物?应该如何处理?贾建国想到了自己的一位老乡在舞阳县博物馆当馆长,这位馆长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下放到贾湖村的朱帜。
贾建国带来的这些物件,让朱帜激动不已。陶器是人类利用物理变化和化学反应制造出的第一种自然界不存在的新物质,它与古代先民的生活方式休戚相关,蕴含了丰富的社会信息,在没有文字记载为依据的新石器时代的考古研究中,陶器是判别古人类生活年代和社会发展情况的主要证据。
贾湖村出土的石铲属于磨制石器,并且伴有陶片出土,在考古学上,这是界定新旧石器时代的重要依据。
作为具有多年实践经验的文物工作者,朱帜非常清楚,贾湖村处在一个敏感的位置。
黄河的中下游地区,同时存在着多个新石器时代文化。这是距今四千年二里头文化时期人类活动的大概区域。这是距今四千多年的龙山文化的大概区域。这是距今五六千年的仰韶文化的大概区域。
而贾湖村则处在这三者的交汇地带。到1979年为止,贾湖村周边地区已经发现了大量这三个时期的文化遗址,贾湖村应该属于哪一个时期呢?
朱帜把贾建国捡回来的陶壶和石铲与裴李岗出土的文物进行了对照,发现二者不管从制作手法还是使用的材质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朱帜向上级文物部门进行了汇报。
□根据专家的意见,舞阳县政府立刻公布贾湖遗址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将贾湖村东面圈了起来,明令禁止随意挖掘。虽然仅被列为县级保护单位,但遗址毕竟受到初步的保护,这让朱帜松了一口气,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感觉,这片杂草丛生的荒芜土地之下,一定埋藏着更大的秘密。
1982年10 月,在朱帜的热切期盼下,参与过裴李岗遗址发掘的中科院考古所的专家来到贾湖。在对现有的陶器、石器以及红烧土碎块进行分析测定之后,专家确认了贾湖遗址的时间大约在仰韶文化之前的新石器时代前期。
1983年初春,由于人口扩张,贾湖村的村民强烈要求把遗址所在的村东的荒地规划成宅基地,建造新的住房。朱帜再次紧急向上级文物部门请求试掘。5月,河南省文物研究所派人来到了贾湖村,他们在遗址的中部规划了3个共50平方米左右的探沟。在一个半月的试掘中,发现窖穴11 座、墓葬 17座,陶器和石器以及龟甲等数十件遗物,正当朱帜看到一线曙光的时候,专家们却忽然决定终止试掘。
原来,就在贾湖遗址试掘的同时,考古工作者在河南省长葛市石固岗发现了一处包含有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性质的文化遗址。石固遗址遗物丰富,在贾湖进行挖掘的专家根据手头已经出土的文物判定,贾湖遗址的文化内涵并未超过石固遗址,因而决定放弃。
不出朱帜所料,考古队一走,村民们再次提出了在遗址上建房的要求。遗址上方一旦开挖房基,地层就会被彻底破坏,造成文物的永久性损失,再也无法挽回。1984年,朱帜最后一次申请试掘,他始终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想法,贾湖村的地下一定隐藏着一个将会震惊世人的秘密。
这一年夏天,省文物局应朱帜的申请又派人来到了贾湖村,他们决定在村民申请宅基地的区域内进行发掘,这一次发掘规划了4个探坑,面积扩展到100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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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新网 2009年07月01日 15:08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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