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㈢
法术(magic)——中国民众关于鼠的法术,这是我们在本文里所要叙述的对象的第二类。它大体上可分为两项:一项是他们利用什么法术去制胜鼠类;另一项,是他们怎样利用鼠做法术的工具去制胜别的灾害或招来好处。
鼠,是一种有害于人类生活的动物。为了免除它的侵害,人类不能不想出种种应付的手段。“厌鼠”的法术,就是文化未成熟的民众,对于鼠的应付手段的一种表现。中国古代民众,对于鼠究竟发明和沿用过如何的法术呢?据古代文学所载,第一,有用兽类身上的某种东西和法术师(巫)的詈言译为禁厌的。《淮南子》万毕术说:“狐目狸脑,鼠去于其穴(以涂鼠穴即去)。被发向北,咒杀巫鼠(夜有巫被发北向禹步,咒曰,老鼠不祥,过自受其殃)。”[29]其次,有取用某种的泥土,以企求达到制胜目的的。《杂五行书》记道:“停部取停部地上,涂灶,水火盗贼不经;涂屋四角,鼠不食蚕;涂仓而鼠不食稻;以塞滔,百日鼠绝种。”[30]再次,有用鼠本身以做“厌胜”的法术的。例像段成式所记云:“厌鼠法,七日以鼠九枚置笼中,埋于地,秤九百斤土覆坎,深各二尺五寸,筑之令坚固。”[31]此外,民间所传述的故事中,关于法术师用符咒制胜鼠的颇多,那且让后文再谈及了。上述几种禁厌鼠的法术,虽然中间颇有一些我们已不很明了它的意义[32],但像用狐目狸脑一类的做法,无疑是应用着所谓“共感法木(the sympathetic magic)的原理的。朝鲜民间的厌鼠法之一,说把黑犬的血和于蟹而烧之,则鼠都集拢了来[33],也是和这应用着相似的原理的一种作法。又“埋鼠于地中而筑之”的法术,恐怕和各民族所曾经流行(或现在尚流行着)的“把人或动物掩埋于地下以使建筑物坚牢的仪礼”有些关系也未可知。
我们再转到中国民众,怎样利用鼠做法术的工具以制胜别的灾害和招来好处的事。“对于疾病,痛苦的民间医药的方法,屡屡多是纯粹法术性质的。”[34]瘟疫,是人群最恐怖的一种仇敌,尤其是在科学的医药学未发达时代的民众,更不容易降服或避免它的肆虐。中国古代民众所产生了的对付这种病魔的手段之一,是利用着人类另一种仇敌的鼠做法术工具的。古人说:“正旦朝所居处埋鼠,辟瘟疫也。”[35] 但是,鼠的法术的医药作用并不止此。它还有多种的用途。例如像医治目涩好眠的方法,可以用一颗鼠目烧研和鱼膏点入目眥,并把它(鼠目)绛囊装两颗佩带着[36],假若小孩齿不生长和晚上睡得不安静,可以把两头圆的雄鼠去拭擦那齿和土拨鼠的头骨挂在枕边,那么便可以长齿和安眠了[37]。再,妇人临产的时候,只须持着某种鼠(据说它是飞而生子的)的皮毛或爪,就没有难产的事[38]。这些都是属于消极功用方面的法术,就是仅给人们免除某种不好事情方面的法术。再转看看他们积极方面的法术,就是给人们添增某种好处的法术吧。利用某种动物或植物乃至于无生物,法术地以求达到性爱的目的,——这种法术物,用一句老话说来,就是所谓“媚药”——这是中国民俗学上所常看到的事情[39]。在这种求爱的法术中,也有利用鼠做工具的。明代李时珍引前人记述说“雄鼠外肾之上,有文似印,两肾相对,有符篆朱文九遍者尤佳。以十一二月或五月五日七月七日,正月朔旦子时,面北向子位,剖取阴乾,如篆刻。下佩于青囊中,男左女右,系臂上。人见之,无不欢悦,所求如心也。”[40]唐人刘恂所记当日南中国土俗,也有和这很类似的做法。据说,红飞鼠,深毛茸茸。大多双伏在红蕉花间。采捕的人,若捉着一只,另外一只便不离去。南中的妇人,都喜欢买它带在身上。因为这样一来,就可取悦于人。”[41]上述许多利用鼠做达到禁厌灾害或招来好处的目的的法术,比起前段所叙的厌鼠法术来,大都是更明显地应用着“共感法术”,特别是“感染法术”的原理的。例如,因为鼠的眼睛很敏锐,并且它是专在晚上出来活动的,所以人们便相信用它的眼睛和鱼膏点在眼眥上,可以示人不会目涩好睡。同样,用它锐利的牙齿去拭小孩的齿,便能够使它速长。此外,像持着“飞而生子”的鼠类的皮毛或爪子,产妇就没有难产的不幸;佩着有情义的鼠的妇人,男子就会格外恋悦她。这都不外是基于一种共同原理的法术。今日世界上许多晚熟民族相信吃了善猎者的遗体,可以使自己传承他的妙技,身上佩着某种动物的皮角,便能够添增勇气等,都是和这些有着同样的新年的作法。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思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