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您觉得《周易》的更大意义是在文化的意义上,还是在算命上?
董光璧:《周易》的意义绝对不会在算命上,这是肯定的。算命只是起一种心理诱导的作用,它不是科学的预测作用,这一点十分明确。为什么?因为它是以这个工具代替了对经验的分析,算命不会问经验。就是说,你用铜钱也好,你用骰子也好,并没有了解你要预测的这个问题的经验,一律不问,从这个角度看它是不科学的。至于说它能得出时间、地点,这个是很容易的,稍微有点知识,有中学文化就很容易会的。
问:董先生,您说人是连接自然和文化的唯一环节,人同时也是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存在的,人又创造了文化,从而使文化成为人们生活的方式,那么文化可否成为自然存在的方式呢?
董光璧:我们现在是研究人的问题,如果把包括人的基因,人创造文化作为一个大系统来讲,文化当然是自然的延续,这没有问题。现在人的问题是我们关心的,我认为我们现在之所以说它是唯一的联系的环节,因为人是自然演化的一个偶然的产物,文化是人类的一个有意识的创造物,人就夹在自然和文化的夹缝中,人的一切善恶的根源都根源于人的两面性,你是自然的一部分,你又是文化的创造者,文化是反自然的,文化反自然必然也反到有一半自然的人的身上。
问:您觉得传统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说是经典,如果是的话,那么开创未来和传承经典之间,会不会有冲突?
董光璧:经典就是长时间流传下来的东西,几千年还能流传下来的那当然就是经典了。《周易》就是世界三大经典之一,它跟印度和伊斯兰的经典是一样的地位,而且还有他特殊的地方,在符号系统方面,是其他两个经典所不能比拟的。传承经典,它之所以能够延续到今天,不要担心没有人传承,肯定会有人传承的。它现在不是保护的问题,而要使这种经典能够在创造未来文明中发挥作用。
举例子来讲。为什么我们都知道古希腊的原子论?就是因为道尔顿把古希腊的原子论变成科学论,在这之前一百年都没有成功。道尔顿把单质原子变成元素原子,不是世界的原子都是一个样的,而是一个元素有一个原子,立刻解决了科学问题。于是,古希腊的原子论就出名了,就延续下来了,历代的科学家都要讲这个问题。我们如果不做这种工作,老说中国古代《易经》里就有了原子弹,就有了遗传学,就有了二进制,那是没有用的。你一定要做这种工作,所谓传承,这是真正的传承,这种传承就相当于父亲和母亲生孩子一样,你把你的基因遗传给了后代。
问:在东西方文化之间,如果要找出一个最根本的区别,您认为是什么?
董光璧:第一,我认为东西方文化大同小异,大的方面基本上是一致的,造出来的锥子都是尖的,轮子都是圆的,并不一定都是传过来的。人的脑子大体都一样,想的问题大体也一样。
我们因为研究问题所以要找差别,但找差别不要忘记了大同。虽然,我们拿着显微镜来研究这个差异,但首先要承认它是大同。那么这个差别在什么地方?从什么角度来讲这个问题?我曾经做过一个比较,主要从科学、从认识方法的角度。
我认为西方是一种构成论的,中国是一种生成论的。怎么说呢?构成论就是怎么理解变化,变化是什么?千变万化都不过是不变的原子的分解和结合,所有都是这样。花儿为什么红?盐为什么会咸?人为什么会做梦?都给我解释透了,我才服气,这就是西方的特点,所有的科学都是这样的,包括人文科学都走这条路,只不过是原子不同罢了,有社会的原子,有心理的原子,方法都一样。
但中国不是这样,是一种生成论,金子怎么来的,金子是黄土变来了,而黄土是五千年前变的,是这样思考问题的,这样一个思想,在我们学习了现代科学这种构成论以后觉得很可笑,确实可笑,黄土怎么会变成了黄金的?它不能变,这只是一个思考方式,但这种思考方式有它的优势。比如说,基本粒子,怎么研究?两个基本粒子放一块,加速器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使基本粒子跑得快一点,越快越好,两个撞头,撞了以后就变成三个或四个基本粒子了,就好像两个苹果大的东西一碰,变成了五个西瓜大的东西,这个构成论没法解释,说两个苹果是由五个西瓜构成的,这不好理解。我们不这么说,我们说两个苹果一碰就变成了五个西瓜,这就是生成论。宇宙是这样生成的,自然规律也是这样生成的,从没有规律变成有规律了。我说这个差别只是从一个角度来说。从别的角度来说,大家也都可以找出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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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光明网 刊发时间:2008-11-27 06: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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