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 世纪70 年代开始,读书的女孩开始增加。在小学期间,结交的同学同样是同村的同龄女孩,范围不再局限于邻居。由于学校校址的原因,同学的范围也有可能扩大至邻村。红山峪村的女孩能够读到高中的很少,一般读至初中,因此这期间的同学主要是红山峪附近几个村子的同学。小学时的感情基础以及做伴上学、放学的经历,使比较密切的同学关系仍然以同村的同学为主。
从20 世纪90 年代开始,逐渐有青年女子外出到本乡镇、本区或者本市打工,同事关系进入了她们的关系网络。未婚女性外出打工,由于工作中的相互帮助、生活中的相互扶持,她渐渐地结交几个来往密切、性格投契的女子,但是这种同事关系也并不持久。农业部农研中心在分析劳动力外出原因时,提出了农村家庭的性别分工问题。他们以农户作为分析单位,认为一个劳动力是否外出,与其说是个人行为,不如说是家庭整体决策的结果。如果一个农户决定某一成员外出,那么家庭成员中谁最可能被选择呢?其中他们注意到性别的因素,即如果全家不可能一同外出,那么选择男性外出的可能性大于女性。他们的解释之一是女性外出风险大,家庭为此承担的心理成本也高于男性。(注6)从红山峪村的整体情况来考察,外出打工的未婚女性的确是少数,原因之一就是女性外出风险大,原因之二就在于当地人认为婚配的夫妻二人,男性应该在年龄上稍稍大于女性,因此女性通常结婚较男性为早。这样,有制度化的同事关系的未婚女性在数量比例上是比较低的。
在20 世纪70 年代之前,女性出嫁,送亲的队伍中女性只有嫂子和大娘或者婶子两辈子人,70 年代以后逐渐开始有了“小姊妹团”,现在也有部分村民称之为“伴娘”。这也说明了女性具有建立个人社会关系的微弱权力。据说,小姊妹团送亲的兴起,是由于六七十年代政府号召移风易俗,首先便是退还彩礼。但是传统社会中的女孩除了较少的走亲戚的机会以外,一般出门不多,不敢见人,一个人不好意思去,便相约小姊妹帮忙,一同去夫家,后来慢慢兴起了小姊妹团送亲的习俗。小姊妹团类似于男性的结拜兄弟,虽然有些并没有明确的仪式,但是在女性的观念中,她们就是这么认同小姊妹团的。
最近20 年来,女性在临近结婚时,一般是由本人选择那些送亲的小姊妹。这些小姊妹,大多和新娘同岁,有两小无猜的邻家伙伴,有感情甚笃的表姊妹,有读书期间结交的同学,可能也会有打工期间认识的外地同事。总之,和她交往甚密的六个或者四个未婚女孩组成了她的小姊妹团。这个小姊妹团,不一定都是通过结拜来的,拜或不拜并不重要。
她们几乎都相互认识,只是以新娘为核心。小姊妹团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姊妹团,可能会相互重叠。她们见证了她的成长,了解她的趣味,熟知她不同时期的喜怒哀乐,分享她的欢乐和忧愁,相互之间完全是精神上的相互支持和感情上的相互安慰。因此,在其中一个结婚时,其他人合伙或者单独送一点礼品,表示心意。1975 年,本村杨传增和妻子关肖云结婚时,关肖云的小姊妹团送的是穿衣镜。1987 年,陈兴娈嫁给本村周后生,带来的是六个小姊妹送的茶具和匾额。现在,流行送花、茶具等礼物,花钱不多,但是情意浓浓。
送亲的小姊妹必须是未婚的。村民认为结婚了的女人不能送亲:“老娘们还送新媳妇?主家得烦!”个中原因是,先结婚的女子不能送后结婚的,主要是怕送亲的女子怀孕了,“喜见喜,必有一秕”,对胎儿以及新娘都会造成不利影响。新娘结婚以后,小姊妹相互之间就没什么来往了。由于她结婚时小姊妹送了礼品,因此在她出嫁以后,娘家如若知道她的小姊妹结婚,就接着替她给小姊妹填箱。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个女孩的小姊妹通常是在本村,至少也是邻村的或者是通婚圈之内的,这样才能及时知晓小姊妹结婚的消息。现在偶尔也有女孩出嫁以后,听说小姊妹结婚了,自己亲自再给人家填箱的。
女性的姻亲关系也是以结婚为界限,分为两个阶段。其中结婚之前,她的姻亲关系是随着她的父母来的,包括姑、姨、舅等。由于习惯上孩子幼时经常随着母亲走姥姥家,因此,她和姑表姊妹、舅表姊妹、姨表姊妹格外熟悉,童年时光的回忆里她们占据着不可磨灭的地位。这些姻亲关系一直保留着,直到她结婚那天,姻亲中的长辈姑、姨、舅来填箱,甚至她的舅舅必须担当送亲这一重大任务。结婚以后,她原来的姻亲关系基本上都会中断,除非与婆家的地理距离特别近的才会有来往。另外,她的父母、兄弟、姊妹以及其他的本家都成了她的姻亲,同时也成了她所嫁入的家族的姻亲。只有她的娘家兄弟、姊妹能够保留、加深和她的关系。丈夫家的姻亲也成了她的姻亲网络的一部分。因为“闺女是外姓人了”,如果她的丈夫姓王,那么她的娘家人要称她“老王”。她依旧把姐姐叫做“姐姐”,而把妹妹包括丈夫的妹妹都根据她们婆家的姓氏称作“老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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