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盘古神话被瑶族人民写入《过山榜》中。《过山榜》是瑶族民间长期流传的一种汉文文献,又叫《评皇券牒》、《过山帖》、《盘古圣皇榜文》。值得注意的是《过山榜》主要流传地区在被称作“过山瑶”或“盘古瑶”的瑶族中,关于盘古神话,《过山榜》有如下记载:
“昔时上古天地不分,世界混沌,乾坤不政(正),无日月阴阳,不分黑白昼夜,是时勿生。我盘古圣皇首先出身置世,凿开天地,置水土,造日月阴阳。”
又说:
“我盘古皇,开辟天地,置人民。先有瑶人,后有朝廷。功称无粮(量)……”
《过山榜》是研究瑶族族源、历史、语言、文学的重要文献。在记载瑶族古代神话传话方面也有重要价值。瑶族把盘古称为圣皇,说他“出身置世”,开天辟地,创造了自然万物。这样的记载,在苗族等其他民族中是没有的。
其三,从瑶族的风俗习惯来看,在我国广西、广东等地的瑶族中普遍祀奉盘古王。
(梁)任昉《述异记》云:
“吴楚间说:‘盘古氏夫妻,阴阳之始也。今南海有盘古氏墓,互三百旦,俗云后人追葬盘古魂也。桂林有盘古祠,今人祝祀,南海中有盘古国,今人皆以盘古为姓。”
《路史·前纪一》注云:
“今赣之会昌有盘古山,湘乡有盘古堡,雩都有盘古祠,荆湖南北以十月十六日为盘古生日。《元丰九域志》:广陵有盘古冢、庙。”
刘锡蕃《岭表纪蛮》云:
“盘古为一般瑶族所虔祀,称之为盘王。瑶人以为人之生死寿夭贫贱,皆盘王主之,故家家供其木主,片肉卮酒,必享王而后食。天旱祷盘王,舁王游田间。视禾稼,虽烈日如火,不敢御伞,冀王之怜而降雨也。”
广东连南瑶族(南岗、内田、大掌等地)认为七月七日盘古王诞。[5]
广西兴安地区的瑶族有“还盘王愿”的习俗。这是瑶族最隆重的节日,每年做四次,即二月、五月、六月、八月的社日(历书上有记载)。每四年还一次大愿。还大愿的仪式非常隆重[6]。盘王愿,是过山瑶(亦即盘古瑶)最隆重的仪式。凡遇家宅不安,六畜不旺、禾苗不好时,他们往往许下盘王愿,或在年内举行或在几年以后举行[7]。
由如上历史文献和瑶族社会历史调查材料可以看出。瑶族民间对盘古的信仰和崇拜,是何等郑重。这种习俗,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它说明在瑶族民间,把开天辟地的盘古当作瑶族祖先崇拜。
其四,从流传地域来看,盘古神话主要产生在长江以南的湖南长沙一带,而且是在历史上所说的“五溪蛮”民族中流传。“五溪”指今湖南沅水上游雄溪、巫溪、酉溪、抚溪、辰溪。瑶族是“五溪蛮”的一支,而在三国时期,长沙一带正是吴国的辖地,所以流传在当时瑶族中的盘古神话,自然地被吴国人徐整载入《三五历纪》中。加之受当时中原文化的影响。徐整增加了这一神话的哲学色彩自是情理中的事。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瑶族盘古神话与槃瓠神话的关系问题。在上文中,我们尽量回避盘瓠神话,目的在于把盘古神话与槃瓠神话区别开来,如果放在一起许多问题就说不清。但在讨论盘古神话时,又不能不顾及槃瓠神话。关于槃瓠与盘古的关系,历来有二说。
其一,认为盘古即槃瓠。甚至认为盘古与伏羲也是同一神话人物。
夏曾佑在《中国历史教科书》中认为“盘古”乃“槃瓠”之音转。常任侠在《沙坪霸出土之石棺画像研究》中说: “伏羲与槃瓠为双声,伏羲、槃牺、盘古、槃瓠声训可通,殆属一词”。闻一多在《伏羲考》,袁珂在《古代神话选释》中都主此说。
除了一音之转之外,主张盘古即槃瓠的另一个理由是:任昉在《述异记》中有关于“盘古氏夫妻”的话。说者无心,看者有意。于是就将盘古神话与《山海经》中所叙黄帝的裔孙弄明生了一对白犬,白犬有牡有牝,自相配合,其后代成为犬戎的故事,《搜神记》所述槃瓠杀吴王立功,得公主为妻,子孙也成犬戎,唐李冗《独异志》所记又将女娲兄妹于昆仑山结草障面,配为夫妻,繁衍人类等故事联系起来,于是说盘古神话是盘瓠神话的演变。“‘盘古氏夫妻’之说,亦有由槃瓠故事演变的迹象可寻”,“槃瓠故事,源出于《山海经·大荒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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