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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场——城市
都市空间、图像以及网络的全球化让想象力提升,艺术和生活格调从中大为受益,因为城市空间越发强烈地被视为“公共”空间,一种谁都可以进入、可以当成舞台来设置的社会试验场地:街道被用作项目实验室,城市广场作为展示生活格调的舞台,房屋的外墙作为艺术画廊,餐馆作为品尝和烹饪的厨房。从中受益最大的是近年来发展起来的那种新“都市主义”——它经由不同的公民社会活动形式在我们的城市中迅速地传播和形成,比如上千个独立城市规划倡议与租户倡议,都市园艺和共有田园小组,维护学校与公园的活动,街区协会与跨文化沟通协会,环境与生态博客,圆桌聚会和社交聚餐,从南到北到处都有这样的活动,给我们的城市以一种让人“走进”的新方式。同时也有一些不怎么受欢迎的活动,比如针对难民居住区、建造清真寺和旅游者的敌意活动。“公民社会”成为一个越来越开放的概念,几乎城市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归类到这个概念之下。另一方面,我们也能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在这一标签下有很多私人利益,包括对外来者的敌意,被标榜成公共利益。这些也是我们在当下的都市生活世界中需要观察和了解的内容。
图6 城市街头涂鸦中的观光客形象,柏林,2013(摄影Wolfgang Kaschuba)
尽管如此,城市文化发展带来的后果肯定是利大于弊。原因在于,城市居民运动的讨论、展示、反思、组织和设计,其所有形式和实践都在重新磋商都市认同感设想和归属感,带有高度的象征精准性和确证质性;城市的主体在这里展演自己,同时他们也把城市展演为主体。某些展演有着竞争性的、冲突性的形式,许多展演采取的形式是理念、价值观和行动计划,其中有些是普遍共有的,有些则是某些共同体所共有的:在不同的政治阵营与宗教教区之间,不同的族群与性别之间,在年轻人与老年人之间,在当地人与外地人之间。实际上,城市文化在运行“卓有成效的”社会融合政治和身份认同政治。
今天,我们的“公民”城市社会在精神上与政治上的更生实际上是都市“文化革命”。在战后的危机时代之后,城市社会和城市文化首先如凤凰一样从灰烬中一跃而起,为自己创造了新的主导形象、文化世界和生活格调。如今它们将“大城市”这紧张的功能世界逐渐转换成“城中心”这样有吸引力的生活世界。在德国城市的市场广场,人们露天坐在午后的阳光下,在大庭广众之下放松地喝上一杯意大利拿铁玛琪雅朵咖啡或者来一份威尼斯阿佩罗开胃鸡尾酒,尽管在口味上未必如人意,但是在精神上的享受感却是确凿无疑的——这样的情形简直可以说是一种革命了。
市中心的开放氛围以及城市对外敞开心扉的姿态,使得城市以一种新方式成为社会认同政治的核心资源。我们日益将自身、自我图像、诉求、愿景和希望与城市的生活世界、空间、设施和形象关联在一起。城市是社会发展的实验场,也是展示文化意义上生活格调的舞台:在行使这双重功能的同时,在过去几年和几十年的公民社会更生中,城市也日渐赢得能给人带来认同感的新面孔。当然,这一切也让我们的城市感到不堪重负,因为我们想要从中获得一切可能有的东西:要安全,也要冒险;要共同体也要多样性;要聚会也要安宁;要消遣也要免费。这一切最好同时都有,而且最好在拐个弯就能到的地方;反正一切都要与我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同时还要远得喧闹之声不会入耳。
城市要满足所有这些诉求,这肯定不容易。不过,我们已经从城市生活以及城市发展中明白了一点:城市成为实验场和舞台,要比成为停车场和墓地好多了!
(本文原载于《民间文化论坛》2017年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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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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