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刚出生的“坟墓之子”的描述:
Bowayi Qember ochuq görge kélip qarisa bir oghul bala yatqan,peshanisi nurluq,özi xetme qilinghan,tirnaqliriélinghan,Bowayi Qember bu halni körüp heyran qaldi.|Bowayi Qember到一个空墓地看到有个神采奕奕、已割礼的、指甲被剪过的男孩儿躺着,Bowayi Qember看到这个情况非常吃惊(p.5)。
关于“坟墓之子”的骏马的描述:
Elqisse Gör Oghli“Leyli Qir”tulparigha mindi,Ispihangha qarap yolgha chiqti.Uning tulpari shamaldek ghuyuldap mangdi,deshti chöllerni kezdi,yette künde Ispihan shehrige keldi.|此后,“坟墓之子”骑自己的Leyli Qir骏马,踏上了前往Ispihan的路。他的骏马像风一样飞奔着,走过了沙漠,七天之后到达了Ispihan(p.31)。
关于Botaköz Ayim和阿瓦斯汉的描述:
Ehmedxanning bir qizi bar idi,yéshi 15te bolup su ichse kaniyidin körünetti.Uning yüzi aydek chirayliq idi,ismi Botaköz Ayim idi.Chong derwazidin Hawazxanni kördi yürikige ot tutashti.|艾赫迈德汗有个十五岁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她长得像月亮一样好看,名叫Botaköz Ayim,她从大门的缝隙看到阿瓦斯汉就爱上了他(p.169)。
#Botaköz Ayim:在该文献中,为Qaraköz Ayim(卡拉阔孜·阿依木)的另一故事版本形象。
亚库甫阿洪(录音表演者)之子Hoshur Yaqup的采访节录
问:达斯坦一般会在什么样的场合演唱?
答:一般亲戚朋友来我们家做客的时候,或者聚在一起的时候,会要求我爸爸演唱,那时候我爸爸就会唱。以前我的阿洪爸爸(Yaqup Axun)会唱这个达斯坦,后来传给我父亲,从我父亲传到我的大弟弟(老二)。我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弹奏乐器,先学了弹奏热瓦普,后来总共六种乐器我都会弹奏,我主要是吹笛子和打手鼓。
问:麦西来甫里会不会演唱达斯坦?
答:不会,只有亲戚朋友聚集在一起、要求演唱的时候我们才会演唱。
问:你在小时候听过你父亲演唱整个达斯坦吗?演唱完整个“坟墓之子”达斯坦需要多长时间?
答:听过。这个达斯坦的分为三十二段,哈提甫大哥会唱十九到二十段,因为他比较年轻嘛,我父亲会唱四段,所以演唱完整个达斯坦会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演唱每一段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我父亲和哈提甫大哥演唱的是不同的部分,哈提甫大哥唱二十四段,我父亲唱四段,加上才二十八段。这个达斯坦的根是一样的,枝就不同。
#受访人在此处将音乐的“段”称为“枝“(shax)。
问:达斯坦中最主要的是曲调还是故事?
答:故事是最主要的,它可以用任何曲调演唱,故事才是最重要的。
问:听过这个达斯坦的一些人说:这个达斯坦的语言是乌兹别克语,你觉得对吗?
答:不是,这个达斯坦的故事情节是在那边(其他国家)发生的事情,里面讲的Güzelshah也是埃及的国王,故事就是从巴格达,埃及那边开始发生的,但是语言是我们的语言,我们库斯拉甫的语言。
Hoshur Yaqup(录音表演人之子;资料提供人)在采访中
资料收集人的故事
谢万章
坐在阿克陶县到库斯拉甫乡的车里,是2015年11月29日上午十一点。出县城往东南方向走,在克孜勒陶乡进入昆仑山。翻过近四千米的特给乃其克达坂后,朝着叶尔羌河,一路下山,到达库斯拉甫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库斯拉甫像是个被人遗忘的世界,静静的坐落在叶尔羌河边。每天早上八点半,乡里大喇叭响起的广播,会提醒着你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喇叭声音很响,能传到河对岸的托乎拉克。
吾修尔·亚库甫(Hoshur Yaqup,即录音表演者Yaqup Axun之子),就是托乎拉克人,乡里著名的达甫其。他个不高,黑瘦,六十多岁的人,门牙掉了四颗,上嘴唇有点内陷,衬托的下巴往前,咧嘴笑时,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吾修尔常穿一套旧的西服,无论冬夏,腰间都绑着红布带。红布带是举办麦西来甫时,主家给拍夏甫(主持人)的标志性物件,有些拍夏甫会拿在手里,挥舞着维持现场的秩序,有些拍夏甫会绑在腰上。乡里的人有时会笑吾修尔,说他天天绑着红布带,随时都准备麦西来甫,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都笑笑,也不恼。
四季喜怒无常的叶尔羌河,是两岸往来交流的巨大障碍。2006年政府修桥之前,任村长的吾修尔常带着大家一起修吊桥,制木船,想尽办法方便大家渡河。吊桥时常被河水冲垮,杨树杆扎起的木船,水大的时候也不能过河,于是有重要的婚丧嫁娶的事,吾修尔就把羊皮缝制的气囊绑在身上,再背着人过河,过程惊险。
库斯拉甫乡
谢万章摄于2016年
亚森是现在托乎拉克的副村长,他说吾修尔游泳很厉害,当时再大的洪水,都能游过去。小时候亚森很崇拜吾修尔,觉得他就是英雄,说长大了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把这话告诉吾修尔,他很自豪,说亚森和艾尼瓦尔都是他带出来的,无论是当村领导还是参加麦西来甫。吾修尔年轻时是三村的村长,兼村医生,又是著名的达甫奇(演奏手鼓的人),当时是村里最耀眼的明星。年龄大了以后,他从村长变成副村长,后来又成了小组长,再后来就什么也不是了。
库斯拉甫乡常在一起搭伴演唱的民间艺人,有五六个人。达甫其除了打鼓之外,还是主要的演唱者。吾修尔不惜力,每次演唱都竭尽全力,扯着脖子嘶吼的唱腔非常感染人。关于麦西来甫,吾修尔说,当时托乎拉克交通不方便,除了一点点地和放几个羊,其余时间都在举办麦西来甫。那时候粮食不够吃,肚子每天都饿,但一有麦西来甫,所有人可以不吃饭跳个两三天,也不觉得饿。当地人有句玩笑话,说托乎拉克人只干两件事,白天在补羊皮靴子,晚上就跳麦西来甫。
吾修尔的爷爷,阿洪·吾斯曼,是当地著名的达斯坦奇(表演达斯坦的人),《呙勒吾胡里》(即《Gör Oghli|坟墓之子》)是他最常表演的作品。他曾带着二儿子肉孜去麦加朝觐。朝觐要经过费尔干纳盆地的安集延,是不是在那学会了达斯坦《呙勒吾胡里》,吾修尔也不知道。
吾修尔的父亲亚库甫·阿洪(Yaqup Axun),是阿洪·吾斯曼的大儿子,不但会弹热瓦甫、打手鼓、吹乃依,还从阿洪·吾斯曼那学会了达斯坦。达斯坦并不在麦西来甫中演唱,一般都是家里来客人了,请求主人唱几段达斯坦,一群人围着听故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乡里有人拿来了录音机,断断续续的,给亚库甫·阿洪演唱的《呙勒吾胡里》录了音。这磁带后来保存在吾修尔的姐姐家。磁带里有近四十分钟的达斯坦唱段,由于时间长久,磁带老化,声音不稳定,有些唱词听不清楚,但旋律线条还是很清晰。
亚库甫演唱的达斯坦,有牧羊人热瓦甫的伴奏,用单句重复的旋律诉说《呙勒吾胡里》故事。亚库甫的声音很纤细,发音位置很高,听起来尖尖的。小石听了录音后,问我,这确定是亚库甫·阿洪的声音吗?为什么像女声?我回他说,是他的声音,他儿子吐尔逊·亚库甫唱《呙勒吾胡里》也这样,声音跟他父亲很像。
吐尔逊·亚库甫是吾修尔·亚库甫的弟弟,年轻时也是当地著名的乐师,热瓦甫、乃依、手鼓样样精通,父亲亚库甫·阿洪演唱达斯坦的传统也被他继承了下来。现在,他已经淡出乡里乐师的队伍,主要从事玉石加工和买卖的工作。为了让吐尔逊恢复技艺,我从莎车借了一把热瓦甫,带到库斯拉甫,让他伴唱达斯坦。他尝试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放下了。
后来,我找吐尔逊帮我记写达斯坦唱词,前面几次去都没成功,要么不在家,要么在忙,有时会说他记不得了。古尔邦节时,亚森带我去给他拜年,聊的很愉快,再找时,他答应帮我记写唱词。我带了他父亲亚库甫·阿洪的录音,放给他听。他听了几句,让我关了声音,自己一边说,一边让女儿记。唱词里很多方言和古语,女儿书写起来并不顺利,进度很慢,吐尔逊就自己默写,断断续续的,写了三百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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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塔石音乐档案”2017-06-13 【本文责编: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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