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过扩延“亚民俗”这一概念,民俗学可将“亚民俗”视为民俗学学科发展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这篇文章以近年来中美民俗学界的交流为背景,梳理了以中美为主线的中外民俗文化交流的历史,特别指出利用民俗的“传教士”与“学术”交流史上的转折点,强调对跨文化交流中意识形态的特别关注,即对自我传统的根的认同,提倡自信的平等学术对话。
关键词:亚民俗;民俗交流;民俗学;记录自己;人研究人
本文的写作初衷是为了概述近十年来以中美两国民俗学会为主线的民俗学界的交流互动,为《亚民俗:中美民俗学者交流的故事》(将由中山大学出版社出版)提供一个背景。该书汇集了三十余位参与这些交流活动的中美学生和学者对自己的经历及其反思所讲述的故事。藉此,编者主张扩延“亚民俗”的概念,使学者个人的故事为学科发展史注入有生机的血肉。从这层意义来说,中美民俗学者之间的“人研究人”的亚民俗交流,为民俗研究的“人研究人”打下了良好基础,也会更有利于延续中美以及中外民俗学界的广泛交流。
一、亚民俗:民俗研究中不可忽视的学者个人角色
民俗学者了解和阐释的不应该只是“他者”,而同样重要的是去关注“自己”,讲述自己的故事。毕竟,民俗学者也是“民”(folk,即广义的“人;民众”people),正如乔治斯和琼斯(Georges and Jones)曾提出的,民俗学研究是“人研究人”[1],所以,民俗学者有必要“记录我们自己”[2]。这也是构建一个学科共同体的必要和有益的一部分。
有理由相信,作为学者,只有建立在共同认可的概念和逻辑上,才可能有学术对话;只有建立在互相了解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基础上,才可能有和谐的交流;只有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交流,才可以有助于人类文化的多元发展。民俗学正是因为关注不同文化传统,鼓励和协调人类文化的多元交流,才成为“人文研究的核心”[3]。
“亚民俗”这一概念首先由邓迪斯界定和使用,“指的是有关民俗的民俗学评述”[4]。他强调的是对有关民俗的“评论”,而不是有关的“思想”或“概念”等层面的意义。[5]当然,这个概念可以被理解为“有关民俗的民俗”,并作为“口头文学批评”研究“文本”“亚文本”和“语境”的重要定理。[6]半个世纪过去了,虽然邓迪斯这个概念被偶尔提到[7],但这个概念没得到足够的重视[8]。其实,可以公正地说,这个概念对民俗学的分析方法有着“极大的推进意义”[9]。
作为民俗研究的必要部分,亚民俗体现的是学者对所研究的民俗的一种“宏观”影响。在具体的民俗事项研究中,亚民俗的意义和作用体现在各自的概念上,例如,在“言语民族志”(ethnography of speaking;ethnography of communication)[10]的研究中的“亚语言”(metacommunication)[11];在叙事研究中的“亚叙事”(metanarrative)[12];在影视与民俗研究中的“影视民俗”(filmic folklore)[13],等等。其实,这些都是对民俗活动中的“亚文本”(texture)[14]和“承启关系”或“语境”(context)[15]的强调,是“表演论”(performance-centered)[16]关注的,也是早期学科的“文本”为核心的范式所忽视的。但是,还有必要将这种“乘启关系”从表演本身扩大到更广泛的社会和文化以及历史的“乘启关系”[17]。这便是“亚民俗”所包含的意义。
在此,我们借用并扩延这个概念,用“亚民俗”指那些民俗活动的参与者(实践者和研究者)有关自己所参与的活动的感受和反思的交流,从而使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不仅成为研究该民俗传统的必要语境成分,而且也成为该民俗传统的传承机制的一部分。其实,民俗传统传承的规律始终是:(各种)参与者本身就是在传承中创造新的传统。虽然可以说没有民俗研究者的参与,民俗活动会以其自身的规律延续,但是,一旦有了研究者的参与,该民俗传统所受到的外力影响就决不可忽视。曾几何时,研究者把“自己”与所研究的对象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时代是“民族志”风格,而那也正是“写文化”[18]所批判的、缺失“自我反思”的殖民时代的学风。说白了,那就是学者不把自己当作“民”的做法。
无疑,理性的学术交流与感性的人情世故及其社会背景是不可分隔的。学者之间在非观点问题上的交流也是基于理性的对人的全面认识。民俗学作为学科不论在中国还是在美国都已有百年历史了,但是,直到1980年代,中国民俗学界一直是以翻译“文本”来“引进”各种理论方法。而在此后三十年多年中,中国民俗学者开始“请人”和“交朋友”。由此而获得的不仅是一份“人情”,而更重要的是对一种思想观点的来龙去脉的全面了解,再也不是干巴巴的文字了。同时,他们也开启了“走出去”的时代。这期间,中美民俗学者有了日益加深的交流。从中,也许中国方面对美国方面的影响才刚开始,但是,美国方面对中国方面的影响可以说难以衡量,无论是在教材的编写、学科理论和方法的构建,还是在中国民俗学会和民俗学者的日常行为上。总之,经过面对面交流之后的学术观点对其个人和学科的影响有时是难以做量性评判的,但会点点滴滴浸入整个世界观和学术观的演变和发展中。因此,关注亚民俗将有益于对学科发展的历程的认识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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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刘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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