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于历史过程中的民俗概念阐释
杜威在《确定性的寻求:关于知行关系的研究》中提出,关于认知的派别繁多,除实用主义哲学外,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假设,它们都主张探究自然或世界的操作活动中没有任何实践活动的因素进入被知对象的结构,也即把整个宇宙先定地分成了主体与客体,我和物,这样导致的结果是,认知过程被假设永远处于被知事物之外,二者之间不发生任何交互作用。这一切见解的根源,杜威认为,是为了寻求绝对的确定性。因为人类有一种天性,要规避风险,要规避一切不确定性。他说,牛顿假定,发生于同一观察区域内的事件,它的测量对于发生在另一区域内的事件,具有确定性的意义。而爱因斯坦意识到这一“绝对时空”观的假设是牛顿体系的致命伤后,他要求以实验方法来测量“同时性”这个概念,即要求概念依赖于认知者的实验过程,由此就发生了一场认知领域不可逆转的真正的革命,概念不再是一成不变、绝对静止的概念了。[23]
概念所意味的,是对无限多未来可能出现的同类现象的包含,这样,概念便有了自己的“历史”——认识主体对概念的理解过程。而处于历史中的概念是有独立生命的概念,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静止的和停留在历史之外的概念。借用康格海姆的科学史思想来说:处于历史过程中的科学概念预设了概念在未来的可变性,从而预设了创新和批判性思考的语境。至少有一项权威的语言学研究指出:人类概念体系中绝大多数概念是通过与其他概念相类比来获得局部理解的,从而绝大多数概念只有经过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才被充分理解。[24]
“民俗”作为民俗学的核心概念,也是如此。由上面的论述不难看到,民俗概念产生以后,不断地被阐释,而中外学者做出的任何一种阐释都不是民俗阐释的终止,没有所谓标准的阐释,因而对民俗概念的阐释就一直在进行。这样,民俗概念就有了自己的“历史”——认识主体对民俗的理解过程,而这正是高丙中在《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中所做梳理工作的基础和前提。民俗概念处在历史的进程中,这就为民俗概念的阐释预设了潜在的空间。我们对它的充分理解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也意味着,对“民俗”概念的阐释是民俗学者始终要关注的基本课题。
参考文献:
[1]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10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2]参见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12-2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94。
[3]参见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31-41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94。
[4][9]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60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5]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49-65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6]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65-75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7]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12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8]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第169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10]孙进己:《民俗理论三题》,《民俗研究》,1991年第4期。
[11]叶涛:《民俗特质论》,《民俗研究》,1991年第4期。
[12]吴存浩、于云红:《人类、民俗与文化——民俗本质试论》,《民俗研究》,1992年第1期。
[13]陈力:《论民俗本质——再论民俗是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民俗研究》,1992年第2期。
[14](美)丹本—阿默思著,张举文译,《在承启关系中探求民俗的定义》,《民俗研究》,1998年第4期。
[15]钟敬文主编:《民俗学概论》,第1页,上海文艺出版社,1998。
[16]张顺发:《“民俗”考释》,《语文知识》,1998年10期。
[17]杨树喆:《关于民俗性质的新思考》,《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科版),2001年第1期。
[18]王娟:《新形势下的新定位——关于民俗学的“民”与“俗”的新思考》,《民俗研究》,2002年第1期。
[19]赵德利:《民俗:民众生活方式的模式化——民俗定义、性质新论》,《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
[20]户晓辉:《概念辨析:民俗条》,《民间文化论坛》,2004年第3期。
[21]王晓丽:《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讨论民俗》,《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5年第4期。
[22]陈金文:《何为“民俗”——兼与高丙中博士商榷》,《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3期。
[23]参见[美]约翰·杜威:《确定性的寻求——关于知行关系的研究》,傅统先译,第20-21页,第143页,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24]参见汪丁丁:《综合的时代:大学理念及其在浙江大学的实施》,《寻学问路》,第158-164页,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本文原载《铜仁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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