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务院学位办组织新一轮学科编目,这对各学科的发展建设都是一次机遇。社会学一级学科和所属民俗学二级学科,在1997年学科编目的基础上,通过这次工作,可以对自身学科建设状况进行评价和分析,充分论证本学科的性质和特点,并给予科学的界定,同时对今后五至十年的学科发展目标做预测和描述。它能推动民俗学科落实《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十年规划》,在社会学一级学科研究对象的不同方面,继续保持民俗学的特色,又能与其他二级学科互补,扩大社会对民俗学人才的需求规模。它还有利于对各级主管部门对民俗学开展针对学科特点的学科管理和评估。
做好学科规划建设,要处理好民俗学与新时期国家文化建设的整体关系。新时期文化建设的主体结构,是以政府为主导的社会主义文化。民俗是各国各民族世代传承的一套有关自然、社会、人生的知识系统及其物质产品和风俗习惯,在现代社会中仍然传承。民俗也是现代学校教育之外的人类教育文化,但它比现代学校教育的资格更老,乃至在没有现代学校教育的地方都有民俗。在现代社会,民俗教育与学校教育平行,同样具有记忆历史和接续未来的能力。优秀民俗是社会主义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在社会主义文化结构中,民俗与其他层面的文化,如传统文化、民族文化和地方文化等,彼此之间存在交叉关系,但它们都有相对独立性,都能在不同程度上,成为携带我国优秀历史文明进入新时期文化建设的载体。它们也是局部特有文化,在特定范围内,号召力大、开放能力强、人民对之习惯成自然。它们的受保护程度和发展水平,还成为国际舆论评价我国改革开放质量的一种标尺。它们的生态环境良好与否,也与国内人民群众对幸福指标的描述相关。将社会主义文化与其他辅助文化共同建设,能在21世纪中国扩大对外开放和世界重新认识中国的双向需求中,建设新的凝聚力文化。
国际上的民俗学研究逾160年,形成精神民俗、物质民俗、社会组织民俗和语言民俗等诸多分支。二战后,民俗学成为反殖民和反文化霸权的文化武器。1980年代后,东欧国家社会主义阵营解体,民俗学成为回归社会认同和民族团结的构架工具。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袭来后,民俗学抵制全球文化同化,保护文化多样性,参与人类遗产保护工程,再度提升为“国际化”的学科。民俗学具有鲜明的学科特色和不可替代的社会作用。
在近年我国政府开展的一系列社会文化建设工作中,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统节日社会管理,民俗学者都表现活跃,还承担了一些研究项目。社会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的学者,也从不同角度提供了可供进一步探索的建设性参考意见。各学科都在不同程度上扩大了研究方向的分支领域,提升了学科的解释能力。
总结我国高等教育系统民俗学科14年来的工作,可以看到,已取得了明显的成绩,这是需要充分肯定的。据我们对2008年至2010年国内近百所高校和科研院所研究生院招生数据的统计分析[2],可将这些成绩概括为以下四个特点。
一、民俗学(含民间文艺学)在两个以上一级学科下发展壮大。北京师范大学在社会学和中国语言文学两个一级学科下招生。北京大学在中国语言文学、社会学和外国语言文学三个一级学科下招生。很多高校的民俗学研究生都有多个入口,也有多个出口,保持了专业人才培养的连续性,也有较好的社会需求。
二、民间文学专业完成新老交替。在985、211大学和一般地方大学中,民间文学专业师资完成新老交替,发展势头稳定,如新疆大学、山东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河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南京师范大学和广西师范大学等。这里是老一辈学者的奠基之地,现在还有传统,也有新发展。
三、民族学一级学科下的民俗学和民间文学专业招生特色突出。如中国社会科学院,招生数量不多,但队伍整齐,语种配备齐全,国际交流活跃,资源特色明显。
四、由部委重点基地、重大课题或特色地方资源培育了新的研究分支。如中山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和西北民族大学等,都有扎实的成果。一些在国家社会建设和信息网络文化建设中影响较大的研究方向,如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和数字民俗学研究等,正在形成新的走势。有的研究课题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民俗学的研究空间,也为政府提供了学术咨询意见,如节日研究。有的省市对本地高校中已有一定影响的民俗学科提高扶持力度,加强地方特色研究,如温州大学。
与成绩相联系的另一面是不足。最近我们向一些国内同行征求了意见,梳理了一些主要问题,提出了必要的调整建议。
目前民俗学(民间文艺学)在六个一级学科下的八个二级学科中招生和授予学位,资源、科研成果和人才数据统计都严重倒挂,它们是:社会学(030304民俗学)、中国语言文学(050106 中国现当代文学、050102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对外汉语教学)和050107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民族学(030405中国少数民族艺术)、艺术学(近期上升为一级学科)、外国语言文学(050210亚非语言文学)和工商管理(120203旅游管理)。民俗学学科厚重,意义重大,但在七牙八缝中生存,这对凝练学科方向是不利的。当然这是发展中的问题,但只有处理得好,才会深化民俗学科的建设。再登高望远,它还能促进民俗学科产生新的交叉学科分支,孵化文化创新平台。
民俗学在社会学和中国语言文学两个一级学科下建设,发展不平衡。民俗学人才培养起步晚,但具有广泛融汇的特点,发展快,二、三级学科自生能力强,招生数量可观。民间文艺学在建国后培养人才时间长,老一代学科队伍比较稳定,但新生代自生能力弱,社会影响不大。在目前体制建设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将两者协调发展是必要的。
全国还有很多高校民俗学专业尚未开设社会学课程,这也对民俗学服务社会需求的能力建设产生影响。其实民俗学与社会学是可以互补的。没有民俗学,社会学的文化研究很难深入;没有社会学,民俗学的社会功能也将受到限制。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专业近10年在校研究生院的支持下,与清华大学联合,共建社会学课程和培养研究生,在这方面做了一些探索。其他高校民俗学专业大概也要创新解决这类难题。
民俗学科如能借助这次规划获得一些前瞻发展的条件,对巩固成绩继续发展,并推动整个国家的社会文化建设,都是好事。
[1] 作者在此吸收了中国人民大学郑功成教授“理性求变”的观点,特此说明。
[2] 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专业研究生毕传龙、江颖斐和王文超参加了数据搜集工作,特此说明并致谢。
(本文作者:董晓萍,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本文刊于《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反思民俗学高等教育14年”专栏,第3-5页。)
文章来源:《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6期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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