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神话凭借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以强有力的形式和内容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传承发展。我们应该如何看待神话的现代价值?围绕这一话题,记者采访了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教授田兆元。
推进神话学与民俗学融合研究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如何看待神话在文化中的位置和意义?
田兆元:神话学具有关于文化源头的创生意义。神话是对自我与宇宙进行沉思的作品,带来了对于社会规则、信仰意识与行为操守、社会与世界的由来,以及理想追求的多样性文化观念和其相关行为。西方的神话学家及其学派开创者大都是文化大师、文化领袖人物,如泰勒、列维-斯特劳斯、弗洛伊德等。
在现代神话学研究中,国外学者最关注的是人类学、哲学,而在我国,文学、历史和民俗学界最受关注。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谈及神话史研究的重要性时,特别提到民俗生活、节日生活与神话研究的关系。他认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端午节庆都是富有活力的,神话研究要与这样的节日活动结合起来。这一观点与当时认为神话是原始社会文化的观念明显不同。同样,闻一多在《伏羲考》中大量采用了我国西南地区的活态材料,他的伏羲研究、龙文化研究均立足当下民俗文化现实,力图通过研究建构民族认同。
20世纪后期以来,神话学与民俗学的融合研究逐渐成为一种传统。神话学家张振犁开拓中原神话研究,通过田野搜集神话文本;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杨利慧通过民俗学路径研究女娲神话。对此,我们进行理论总结,提出了神话学研究的民俗学路径,又通过叙事学角度,将神话学研究实践从语言叙事、行为仪式叙事和景观叙事三个层面展开立体研究,将神话学与民俗学的融合研究进一步向前推进。
利用古代文献建构神话谱系
《中国社会科学报》:我国古代文献典籍在文学、历史学等领域中已经获得了充分的利用和研究,那么神话学还有哪些研究空间?
田兆元:中国神话研究不能离开文献典籍。虽然汉语中“神话”二字出现较晚,但是丰富的神话资源与神话观念早已存在。我们可以利用古代文献建构起中国神话谱系。
有学者认为,古代文献典籍几乎已被各学科分割占尽,留给神话研究的都是一些边角小料,但其实这种观念需要革新。比如,在《尚书》《诗经》《楚辞》等上古文献中,存在大量的人物传说,尤其是文献中记载的一些与神话学相关的观念和礼仪,都是我们进行神话学研究的宝贵土壤。
此外,除了语言形式,神话还以仪式行为形式、景观形式呈现出来。节日文献《荆楚岁时记》可以被称为节日神话,成为关于仪式行为的神话学经典;而地方景观文献《桂林风土记》则可被称为神话学景观叙事的经典之作。这样看来,神话文献还少吗?这种判断神话学文献的方法和视角,可能会有不同看法,但大量文献具有多重性质,非某一领域专有。关键在于今人要通过既存文献,致力于构建学科话语系统,创新神话学的学术高度与空间。
本文原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17年9月8日第1288期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孟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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