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在云南少数民族日常生活中,都还处处保留着宗教的印记,隐现着神的身影。生活祭祀歌便是人们在诸如建房、生育、出行等日常生活所举行的祭仪中以祈求鬼神保佑所吟诵的祭词。
普米族盖好新房后,要在屋子边上竖一棵青松,视为房子中柱,每逢佳节或嫁娶的日子都要举行祭中柱的仪式。生活于泸沽湖的摩梭人崇拜女神干木。摩梭女人如果不能生育,也要向生育女神“吉泽玛”乞求,请巫师达巴念祈祷词。傣族人出门,途遇江水湍急时,常在江边祈求天神或祖辈魂灵保佑其平安过江:
“哦!我要渡过大江到对岸,水深湍急心情紧张,汹涌的波涛多么可怕,翻滚的旋涡更令人心寒。我求天神叭英叭捧,请求天上的众神,请求我父母祖辈的魂灵,请求水下的龙王,保我平安,保佑我渡过大江,保佑我到达对岸,天神啊,送我到对岸去吧。”(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傣族”第326页。)
在云南各民族原始信仰中,不仅人有灵魂,一切动物、植物,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事物都附有灵魂。如果灵魂出走或被惊吓离体,人和万物都会生病甚至死亡。只有把离体之魂灵招回,病人才会康复,庄稼才能丰收,牲畜也才能兴旺。因而,云南少数民族中传承着惊人丰富的招魂词。如傣族认为人身上附有三十二大魂,九十二小魂,只有将游荡在外的所有魂魄逐个招回,病体方能康复:
“回来,回来,三十二魂要来,九十二魂要到,脚魂别乱走,肩魂别忘背通巴,头魂要时时想着回家。所有的魂要互相呼叫,一起回家。……头魂回到头里住,牙魂回到牙中居,耳魂、眼魂回到头上来,皮魂回到人身上,脚魂不要往远处奔走,手魂不要贪摘野果和野菜。三十二魂,九十二魂,快快回家乡。”(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傣族”第326页。)
另外,对于动物,云南少数民族兴叫猪魂、牛魂和羊魂;对于植物,兴叫谷魂、荞魂和树魂;即使对于无生命的事物,也兴叫饭魂、水魂和火魂等等。如苦聪人叫饭魂、水魂:
“哎,扎勒!哎,扎勒!舂米,米让它够煮饭,饭让它够;煮菜,菜让它够。无论做什么,都让它多多有余;无论做什么,都让它顺心如意。过来的日子,做酒,酒不好;煮饭,饭不够;舂粑粑,也不会粘。今天饭魂水魂,回家来,做酒,让它酒好;煮饭,让它吃不完;舂粑粑,让它会粘。煮菜,让菜够;筛面,让面够;筛米,让米够。做魂回家走,水魂饭魂一起回家来。”(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拉祜族”第910页。)
云南少数民族招魂词大多渲染铺排,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并多采用歌谣的复沓手法,对离魂反复呼唤,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这些招魂词在布局上,与楚辞《招魂》很相似,这为研究古代盛行于沅湘一带的南方巫音,提供了生动的例证。
诅咒是云南少数民族最为广泛使用的一种巫术形式,几乎所有的原始信仰活动都离不开咒语。咒语分农耕咒语、驱鬼咒语、日常生活咒语和爱情咒语几类。其内容有陈述和哀怨、有起誓和祈求、也有呵斥和怒骂。它们一般都比较短小,一个咒语表达某一单一的意念,专施于某一事物,指向性较强。如傣族民间凡遇刀伤、刺伤,便要念咒止血:
“哦,啪!伤口呀,请快止住往外流的血,疼痛呀,请快别对我折磨。山上有土山包,野猪搓身才出血。女人有阴道,每月来经才流血。我好好的皮肉,干吗要裂口淌血。我的血液哟,止住吧,止住!立即止住!别再白白淌掉,呸!啪!停!”(注:《中国歌谣集成·云南卷》“傣族”第327页。)
云南少数民族对大自然发生的一些演化现象,误以为可畏、不祥,也要念咒求吉。如彝族认为看见天上的流星是不吉利的,必须念咒送走:
“夜里出门,抬头看见天,天上一团亮,看到了星神。流星落向次拉山,我送你去次拉山。流星落向白竹山,我送你去白竹山。流星落向松树林,我送你去松树林。”(注:《云南彝族歌谣集成》第115 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年版。)
白竹山、次拉山是无人荒山,彝族认为流星到那里,人畜才不致受害。
二、祭祀歌的社会文化功能
伴随着名目繁多的原始宗教祭祀和原始巫的活动,至今仍传承于云南少数民族中的祀典歌和诀术歌,在人对神灵的崇拜中,内涵着自我生存自我发展的愿望,并力图利用宗教特有的文化功能来实现这一愿望。宗教祭仪与歌谣的融合,不仅具有艺术、美学上的意义,而且还发挥着特殊的社会文化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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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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