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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秀丽]重复与变化:重复律的双重特征
  作者:祝秀丽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9-04-23 | 点击数:16579
 
她就骂放羊的:
“你不是灰说哩!人家谁在牛粪片根底住?”
她又碰见个放猪的:
“放猪的,哪是俺七妹妹家?”
“你七妹妹是谁咧?”
“蛇郎家。”
“翻一个梁梁爬一个坡,
 揭起房大的牛粪片片
  就是蛇郎的窝。”
“净遇这些灰人,牛粪片根底能住人咧?”
(贾芝、孙剑冰,1980:80-81)
 
两次人物的问答、态度都是一样的,构成平行并列。与前面的递进关系最大的差异在于,这两个基本序列相对独立、彼此并置,前后次序即使颠倒,也不影响叙事逻辑。
(三)同类
重复律中几次重复的情节要素具有同类一致的性质。按照叙事的相同程度,它表现为三种情况:
一是用几乎相同的叙述话语描述每一个重复叙事序列,如上述秦地女的《蛇郎》中的例子。还需要说明的是,重复律的同类特点,并不排斥对比,比如这篇《蛇郎》中父亲询问七个女儿是否愿意嫁给蛇郎,除了小女儿回答愿意之外,其余的问答完全一样。(贾芝、孙剑冰,1980:77-79)即便是小女儿的回答与姐姐们相反,似乎破坏了同类一致的特点,但其实不然。关于语义对立的问题,格雷马斯根据对立音位的特点发现:语义层面上的对立,如黑/白,大/小,是同一根语义轴上的两极,彼此的意义仍然在共同的轴上衔接起来。(A·J·格雷马斯,1999:24-25)从这个意义来讲,出现对比因素的重复叙事序列也是同类一致的。
二是语句异同参半,而性质同一。如《老黄狗犁地》(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河南卷,2001:423-424)中重复律从二傻带着牛虱串门开始,在层层递进中出现部分的词句差异。二傻分家分到一只牛虱,牛虱在姑姑家换来了吃了牛虱的大公鸡,大公鸡在妗子家换来了咬死大公鸡的老黄狗。在两次递进替换的过程中,二傻都是拿着要被替换的动物登门,动物被其他动物杀死,他的长辈亲属则给他这个动物代替死者。根据语义学,姑姑与妗子,都属于亲属语义轴的词汇;牛虱、大公鸡、老黄狗,属于动物语义轴,而且互相形成食物链上的有序排列;叼吃、咬死,属于死亡方式语义轴。两个重复事件属于同一功能、同一类别,虽然语句有不同之处,但是内在语义却完全一致。
三是语句完全不同,但情节背后的意义要素、结构要素相同。如《巧媳妇》中巧女解答知府为难公公的三个难题。(刘守华,1993:262-263)从表面上看,这三个难题描述不同:寻找大牯牛生的牛犊、灌满大海的清油、一块遮天的黑布,实际上都是现实无法完成的东西;巧女的解答方略是采用逆推法,推导出要得到这些事物的前提,并把这些荒唐的前提让知府来否认或解决。三次难题解决过程内部的节奏和结构完全相同,形成三次反复。
 
三、重复律的变化特征
 
重复律在重复的同时又是如何变动的?西村真志叶指出,三迭式重复中前两次事件与最后一次事件之间存在异同关系,最后的事件与前两者相对立,情节长度模式如小泽俊夫所发现的第二情节最短,第三情节最长,更重要的是,最后的事件总能获得情节发展的最高程度的叙述分量。(西村真志叶,2006:71-72、75-76)然而,我认为,重复律中各个基本序列的情节长度或者叙述分量,是模糊的、难测的概念,因为在具体的讲述语境中,某个情节的长短和叙述的侧重并不是稳定的传承。故而,我将借助叙事结构与叙事语法来解析重复律的变化规则。
以《孔姬和葩姬》(裴永镇,1983:122-123)为例,灰姑娘孔姬要完成后母分派的三次家务,其叙事序列为:
 
孔姬   要顶满一缸水 缸底有洞水不满  癞蛤蟆(堵住洞)让水缸满了
孔姬   要煮三盆苎麻 湿柴点不着 黑母牛(吃进再屙出)把苎麻变熟
孔姬   要舂三升稗子    稗子滑而难舂 麻雀把稗子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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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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