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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族语种保护堪忧:下世纪三千语种将消亡(2)

小民族语种保护堪忧:下世纪三千语种将消亡(2)

                        小民族语种保护堪忧:下世纪三千语种将消亡(2)
                                     2009年10月16日 15:27 来源:中国国家地理网





东非

  Sheng语:自由的象征
  最富有自由精神和创造力的语言是哪种呢?来到东非的肯尼亚奈洛比时,这个问题闯入了我的思维。
  在奈洛比索韦托的坎贝拉地区,我充分领教了一种极其混杂的语言的魅力。这就是Sheng语。Sheng语简直就是所有语言的混合体,里面包括英语、各种异教徒语和斯瓦希里语,其中以斯瓦希里语比例最大。

  Sheng语的产生源于非洲人的智慧和好奇心,他们喜欢把两个词拆开后重组,比如从英语中取出eng,加上斯瓦希里语中的sh,就组成“英语”Sheng。
  如果我还年轻,并且处于恋爱伊始阶段,我一定会对Sheng语感恩戴德,因为Sheng语混合体可以掩护初生的爱情,避免被女朋友的父母发现。即使被发现,也无关紧要,他们不会发现我正在勾搭他们的小花朵,只会很“客气”地说:“这些孩子在说什么鬼话,赶紧滚出我的房子!”而不会像被豹子踢了一样发疯。
  Sheng语给了年轻人自由的空间,但也因年轻人的奔放和冒险而走向颓势。一些勇于闯荡、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为开创新的领域走出家门,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实现了理想。但越是成功的人,在他身上, Sheng语流失得就越快。
  当那些以Sheng语掩护爱情的人,转眼成为老人后,想到年轻人不尊重本民族语言,未免感到遗憾和伤感。
  “就好像田鼠故意糟蹋庄稼似的,总是和你作对。”他们这样抱怨道。然而,他们又不能阻止年轻人不要去开拓世界、不要为实现理想而流血流汗,因为从宏观角度说,那是在破坏文明的进步。他们并不想成为罪人。
  Sheng语变化多端,根据不同区域,表达的意思也不同,熟悉Sheng语的人,可以从语言中猜测出此人来自奈洛比的哪个地区。但它是一种自由的语言,词汇量每天都在增加,这是我在研究其他语种时,很少碰到的趣事。这也使得当我站在奈洛比街头,与使用奈洛比语的人聊天时,略感困惑,因为有一半语言我听不懂,它是年轻人的语言,是街头语言。
  随着世界范围内语言文字由繁至简的变化,Sheng语几乎随时都在被更新,被创造。我在乘坐公交车时还意外发现了一个小故事。那是在离开奈洛比城的途中,车厢里突然散发出烧焦的味道,司机坚持往前开,直到车子周围出现白烟,才停下来修理。
  他一边拿工具一边抱怨说,现在的公交车都是垃圾,他父亲那辈人就没这么倒霉,那时候有一种最好的matatu汽车,是58路车。我问他什么是matatu汽车,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跟我解释,“matatu中的tatu,在斯瓦希里语里意思是‘3’,意思是乘一次车只需3先令,我父亲他们就这么叫公共汽车”。
  我恍然大悟,同时有些歉疚耽误了他的工作。我向周围看了看,乘客们都在各行其是,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横加干扰而不快。他们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其中一位个子高高的小伙子还热情地凑到我身边来。
  “那都是老黄历,现在又有了新变化。”他摇着手说,“mat at u后来又变成mathree,英语单词‘three’(3)替换了matatu中的tatu。”
  “为什么?”
  “因为读起来更容易呗。”他动了动眉毛,有些同情我的反应迟钝。
  顷刻,他又问我:“你知道现在怎么叫吗?也叫matz。Matatu变成了matz!”当他看到我又注视着他时,立刻又说:“是的,还是同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它读起来短一点。我们说它,可不是为了添麻烦。”
  或许,3年后,这个小伙子与他的同伴们口中的Sheng语(如果那时还没有消亡殆尽的话),我可能一句都听不懂了,但我一点也不吃惊,尽管这会再次使他们“同情”我,但这种状况是可能发生的。
  泰国
  马拉比语:阴阳调和的语言
  里斯切尔教授是我的同行,20年来,他一直在研究泰国马拉比语。他的研究过程非常令我钦佩,他总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向当地人请教,然后,一个词一个词地仔细琢磨,直到了解词语中的真正含义。每次看到他这种貌似陈腐、滑稽、老套的研究方式,我都心存感动,并为马拉比民族感到庆幸。
  马拉比地区的一些族人也对他很尊重,当我们沿着山路走进部落时,一群男人正用木棒扛着一头大野猪从森林里返回,并在场子中宰杀野猪。看见里斯切尔走过去,一个男子立刻直起身,指着野猪被剖开的内脏,念出一个单词。看到里斯切尔有些迷惑,又慢慢念了几遍,然后认真地看着里斯切尔把他的语言记录到小本子上。
  马拉比是泰国的原始部族,以狩猎和采集野生食品为生,他们由几个家庭组成一组,在丛林里群居。21世纪初,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因与现代文明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吸引了许多人类学家的注意。但仿佛只在一瞬间,现代文明说来就来了,如今,年幼一代的马拉比人便意识到了母语在读写方面的弱势,为了不被现代城市抛弃,他们开始学习泰语,以便在城里找到工作。
  为确保马拉比语及其文化不致消亡,我和里斯切尔教授经过反复研究,决定尽快把收集来的语言材料,装订成册。
  在收集马拉比语的过程中,我们不禁为这种语言的魅力所倾倒。马拉语中蕴涵丰富的古代哲学,其中阴阳调和的思想尤为显著,比如,女人有女人的语言,男人有男人的语言。女人说暗棕色时用“阿比史莱”,男人则用“阿东史莱”,而“暗棕色”这个词原本是指獾的生殖器的颜色,按照马拉比的语言习惯,女人使用这个词时要用阴性,把它说成雌性生殖器的颜色,男人使用这个词时要用阳性,把它说成雄性生殖器的颜色。
  如此简单直接又生动形象,我强烈建议里斯切尔一定要把它直接写进字典里。
  艾伦·龙是马拉比语语种保护人,他从7岁开始学习马拉比语,他们的学校由一间鸡舍改建,散发着有机肥的味道。每天8点左右,他就伴着肥料气味打开收音机,边听边用马拉比语歌唱。艾伦·龙把自己融为马拉比语的一部分,他说无论全球经济形势如何变化,国家地位如何颠覆,即使某种原因导致马拉比人全部消失,在他自己心中,他都不会让这种语言屈服,他要坚持到最后,和这些语言一起灭亡。因为他很清楚,失去马拉比语,人类将蒙受巨大损失。
  “但更大的不幸是,大家不知道自己会损失什么,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根本不知道失去这样一个民族意味着什么……”艾伦·龙说。
  保护语言,人人有责
  每种语言和另一种语言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微妙,我能用我的母语表述一切,你也能用你的母语表述一切。但是,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却永远是那么不同,每种母语都具有某些独一无二的概念。
  比如,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中有场戏是想问一个问题,即“谁是我?谁又是别人?”结果用英语来说就是:“我眼中所见的别人,和别人眼中所见到的我,到底是谁?”用阿拉伯语说就是:“谁是别人呢?我们在别人眼中又是谁呢?”
  母语无法复制的特性,使它所承载的祖先的经验、情感、传统和文化,都具有无法复制的特性。而这些,不仅是我们个人的精神遗产,也是全人类的。因此,当一种母语遗失时,意味着世界的多样性少了一种,也意味着我们在自我认知上遭到了放逐。
  我们在人海中丢失了自己的身份,茫然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属于哪里,自己的祖先有过怎样的历史等等。当我们感到自己在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时,有些人甚至会因此失去自尊和自我认同,感觉自己遭受到其他语言使用者的歧视。
  若是这个失去母语的民族没有文字记载,也就是没有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甚至可以说,相当于这个民族从未存在过,那么,即使这个民族曾对人类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但人们也并不知道,只能任这种文明默默湮没在历史深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保护语言,应该是每个人的责任。
  多年来,我一直思考如何才能让这些语言长留人间,但办法似乎只有一个:创造文字。文字是语言的载体,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迟早会被现代社会所遗弃。因此,对那些没有文字的弱小民族来说,若想保存母语,使民族不致消亡,可以借鉴其他民族的文字系统,重新造字、组词、连句。(本文来自/传奇天下)


       文章来源:中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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