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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固守与变迁——作者:卢鹏

文化的固守与变迁——作者:卢鹏

文化的固守与变迁


                             ——一个哈尼山村寨神林的人类学考察[1]


卢 鹏*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 云南蒙自 661100


   摘要:从旅游目的地的视角出发研究旅游所引发的文化变迁是旅游人类学的重要内容。通过对哈尼山寨箐口村传统节日“昂玛突”活动中两个寨神林的考察可以发现,旅游开发并不必定带来目的地文化的变迁,目的地文化还表现出保守的一面。文化的变迁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其中精神文化是最难改变的,而它的变迁或固守与祭祀人群是有关的。
   关键词:文化变迁;固守;箐口;寨神林

    关注文化接触和由此引发的文化变迁是人类学的一个传统。从旅游目的地的视角出发研究旅游所引发的文化变迁也是旅游人类学的重要内容。有关旅游给目的地文化所带来的影响,学术界经历了一个由单一价值判断到较为客观全面分析的过程。[1]2~7学者们的这些分析,很大程度上将旅游目的地的人们完全视为是被动接受旅游所带来的文化冲击的,而很少关注到他们在旅游开发过程中相当程度上也仍然是自己文化的主人。在旅游开发过程中,旅游目的地的文化既表现出变迁的一面,同时也表现出固守的一面。文化的变迁是为了适应现代性的需要,固守则是在坚守文化最核心的事物,是为了使“我”不变成他者。以某一旅游目的地为对象去考察其中具体的文化变迁过程是有助于加深上述认识的。
    箐口村是哀牢山区众多山寨中的一个普通哈尼村子,隶属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新街镇土锅寨村委会。2000年,因哈尼梯田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需要而被开发为民俗生态旅游村。这个哈尼族小山村诸多文化由此被裹挟进入旅游开发行列之中,“昂玛突”节等传统节日活动也成为了重要的旅游资源。为了适应旅游的需要,这些节日活动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我们也能够发现,村民们仍在固守着节日活动中的某些事物。20053月,笔者在箐口村专门对“昂玛突”节进行了为期四天的调查。在本文中,笔者将从对这次节日活动中的重要祭祀场所——两个寨神林的考察来具体阐述文化变迁过程中的文化固守与变迁的问题。

一、固守传统的大寨神林


    箐口村是一个因旅游而日益喧哗的哈尼村子,它的很多传统活动,甚至连一些神圣的活动也逐渐被开发为旅游产品。然而,在这众神喧哗的背后,大寨神林及其里面举行的祭祀活动却仍然固守着传统的做法。
寨神林是寨神居住的地方,而寨神是村寨人畜的保护神。在寨神林里,通常都会有神树的存在,它们往往被视为是寨神的象征。有些地方也将“神树”说成是“龙树”,这种树的读法不同然而功能则是一样的,即保护村寨人畜安危。既然龙树“是人类的保护神”,因此“在每年阴历二、三月间各寨、各家族都要举行隆重的祭龙活动,由‘米谷’主持杀牲献祭,寨民饮酒歌舞,狂欢二、三日”。[2]110祭龙活动也就是本文所说的祭寨神,它一般是在寨神林里以龙树为祭祀对象举行的活动。
    龙树可以分为村寨性质的龙树和家族性质的龙树。在一个村寨,“有的家族有自己的龙树,村寨则都有共同的龙树”。 [3]110这两种性质的神树在箐口都能够见到。其中,家族性质的神树集中在小寨神林里,而村寨性质的神树则单独长在大寨神林里。大寨神林位处文艺队演出广场的上方,是一个有着茂密植被的小树林。在村民的生活中,这片林子是一片禁地。平时,村民都严禁进入这片林子,更不用说到里面打柴火了。这个神林也因此而呈现出一股神秘的色彩。为了防止牲畜闯入神林,村里还特意用泥砖绕着整个林子砌了一道围墙。不过,由于年久失修,部分围墙已经坍塌了。
       12日,村里在这片林子里举行了由咪谷主持祭祀全村共有寨神的活动。[2]大寨神林居住着关系到全村利益的寨神,因而具有极强的神圣性。在前往神林之前,咪谷一行七人都按照规矩净了身,确保以洁净的身体祭祀寨神。他们净身的地点是在离寨子不远的白龙泉。“白龙泉”这个名字的来历是挺有意思的。长期以来,这眼四季不间断地冒着清泉的地方与外界的生活没有什么关联,村民用表示“大泉眼”的哈尼语来称呼它。为了旅游开发的需要,政府组织当地文人给它取了新的名字,并赋予新的意义。最开始取名为“求子泉”,说是喝了这里的水能够得子,后来认为这个名字不雅,于是变成了“白龙泉”,但其求子的功效依然存在。虽然名字发生了变化,但它所具有的洁净功能仍然有效。来到泉边后,几个年轻的助手跳到水中用水洗了起来,而大小咪谷则掬几捧水象征性地洗了一下脸。很快,净身仪式就完成了,咪谷们的身体也“洁净”了。
    中午12点钟左右,净了身的咪谷们从大咪谷家出发前往大寨神林。一路上,助手们敲着锣打着鼓,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们要去寨神林啰,我们要去寨神林啰……”。这是在通知村民们,祭祀大寨神林的时间到了,应该注意的事项也得注意了。听到声音后,村民们忙着将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起来。人们认为,如果这个时候还在屋外晾晒衣服,尤其是晾晒了女人衣服的话,就会给寨子里带来灾祸。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村里规定,如果有哪一家违反了规定,咪谷有权进行罚款。这一规定直到现在都仍然有效。
    咪谷们的队伍中还临时性地增加了几个人,他们是帮忙背祭祀用品的。每年举行全村性质的祭祀活动时,咪谷们就从村子里选出几个帮忙的人,这些人被称作“牛徒”。牛徒负责挨家挨户收平摊的祭祀费用、准备祭祀用品以及将祭祀用品背到祭祀场所。大寨神林里举行的祭祀活动关系到整个村寨的利益,所以每家每户都送来了作祭品的糯米粑粑和染色糯米饭。箐口村共有178户,因此仅村民以家庭为单位送来的祭品是非常多的。同时,村里还集资购买了一头猪、两只鸡和其他一些祭品。这些东西都由牛徒们来搬运。
    大寨神林中举行的祭祀活动虽说关系到整个村寨的利益,但它的参与人员却仅限于咪谷及助手,村民严禁进入大寨神林。即使是帮忙搬运祭祀物品的牛徒,也只是将物品搬到围墙边后交给咪谷等人就走了。我们这些调查者本来也是不能参观这次祭祀活动的。不过,由于进入村寨的时间比较长,咪谷们已经清楚我们所做事情的意义,因此他们并没有阻拦我们跟随参观。但是,当我们也准备跟随咪谷们进入林子里的时候,却遭到了咪谷们的拦阻。
    进入寨神林后,咪谷们径直来到一棵野棠梨树下。这棵树就是大寨神林里的神树。放好东西后,咪谷们就开始忙活开来。祭祀分为生祭和熟祭,生祭只用到了茶和清水,熟祭则用到了煮熟的猪肉和鸡肉。生祭完成后,便开始杀猪了。猪是按照传统的火烧法褪毛的。这样做的目的可能在于,祖先以前或许也是采用这种方法褪毛的,沿袭祖先的做法能够让今天的人们与祖先保持一致,从而获得祖先的庇佑。待猪肉煮熟了后,便开始熟祭了。熟祭的时候,村民们送来的糯米粑粑(染色糯米饭)都由大咪谷一一祭献给了寨神。吃了这些祭品的村民将因此得到寨神的保佑。
    但是,无论怎么忙活,咪谷等人都不说话,而是采用手势相互交流,仿佛怕打搅寨神一样。整个林子里,除了大咪谷带来的神鸡偶尔发出几声叫声外,林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在墙外交谈的时候也遭到了咪谷等人的制止。整个祭祀过程中,没有一个村民来观看,大寨神林显得异常寂静而神圣。

二、变迁中的小寨神林


    小寨神林是箐口各个家族神树集中的地方。与大寨神林不同的是,小寨神林被当地旅游部门作为重点旅游产品加以开发。小寨神林及其中举行的祭祀活动因此发生了变化。而在原本各个家族集中祭祀家族性质寨神的场所,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游客。
    小寨神林的祭祀活动是在13日下午举行的。咪谷及其助手准备好祭祀用品后,便开始前往小寨神林。在通往小寨神林的路上,站满了等待咪谷们的村民。村民们每人都端着一张篾桌,桌上摆放着祭献给寨神的物品。咪谷们进入林子里后,便将祭祀用品摆放在神树下。神树是一棵非常高大的野棠梨树,树下摆放了几块大石板作为永久性的祭台,它的周围还用十几块大石板圈了起来。一眼望去,这棵树具有非常明显的标志,人们很容易就能认出它的与众不同。
    然而,这棵野棠梨树并非是村里原来的神树,而是旅游开发后选定的。据村民告诉我们,小寨神林里原来是有几棵神树的,但具体是哪几棵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很清楚。这种类似于对神树到底是在哪里不确定的情况在很多地方都能够见到,但并不妨碍诸如神树这类物体成为神圣性事物的可能。事实上,村民们对于小寨神林及里面的神树是非常敬重的。他们认为,神林里面住着寨神,寨神是保护人畜平安的神,如果轻易地进入神林就会打搅它们,它们会因此降罪于村民。平时,村民们不能到林子里拾柴火,即使是掉到地上的枯枝落叶也不能捡拾。妇女禁止进入林子里,男性村民一般也不怎么进入神林。神树是寨神居住的地方,它的神圣性当然是无可置疑的,人们对它的敬畏也就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寨神林及神树具有如此高的神圣性,所以当地旅游部门试图对它们进行开发的时候遇到阻力就可想而知了。2000年,元阳县旅游局为了进一步促进箐口旅游事业的发展,便决定对“昂玛突”节日进行旅游开发,而其中的重点之一便是小寨神林的开发。当村民们知道了旅游局的这一想法后,反对的声音便开始出现。村民认为,如果开发小寨神林,就会让寨神不得安宁,而带来的后果则是村里的平安从此受到破坏。这对于非常重视村寨平安的村民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心理负担。因此,便有村民站出来试图阻挠小寨神林的开发。
    但是,旅游局和当地村委会开发小寨神林的决心是非常之大的。他们一边不断地宣传旅游开发能够给当地村民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也通过政府潜在的威势让民间的声音不致于对旅游开发的顺利进行产生较大的破坏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村里反对的声音逐渐地消隐了。小寨神林的开发也就摆上了议事日程。
旅游部门在对小寨神林进行开发的过程中,村民们的意见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具体的实施过程。为了在某种程度上不损害村民对小寨神林的感情,开发者选择了一棵高大的野棠梨树作为“神树”,而刻意将村民也难以确定的那几棵真正的神树“遮蔽”起来。同时,为了吸引游客的目光,开发者还用大石板将野棠梨树圈了起来,树下摆放几块大石板作为祭台。这样一来,这棵树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特点。游客们一进入林子里,很容易就会被这棵树所吸引,而原本真正意义上的神树反而不为他们所知。
    “昂玛突”节期间的祭祀活动便是以这棵野棠梨树为对象进行的。咪谷们带来的祭祀用品被摆放神树下,村民们则在它的周围以家族为单位地将篾桌摆放好。之后,祭祀活动便开始了。祭祀是由大咪谷主持的,过程比较简单,用到的祭品也不是很丰盛。祭祀完了后,每户人家都会分到一点祭品带给全家人吃,这样能够得到寨神的庇佑。分完祭品后,村民们都拿着用筷子穿起来的鸡蛋在煮祭品的锅里沾一下,这样也能够分享到寨神的恩惠。完了后,村民们便开始吃从家里带来的菜。这种聚餐带有非常明显的圣餐痕迹。村民们带到林子里的菜大多都是相同的那几样,同时他们还分享了祭祀同一个神灵的同一样祭品,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小寨神林里吃进了同样的食物。而“人吃进同样的食物能产生与人具有相同血缘的同样的效果”[4]373。小寨神林中举行的活动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增进了社区的凝聚力。
    由于小寨神林已经进行了旅游开发,游客进入里面观看整个祭祀活动也就在所难免了。当咪谷们面朝神树祭祀时,游客手中的照相机的镁光灯不断地闪烁,让原本应该寂静的祭祀场所显得有点热闹。咪谷们对游客的行为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不过当游客试图靠近神树的时候,他们还是呈现出极不耐烦的表情。当聚餐开始后,村民们纷纷邀请游客品尝他们带来的食物。于是,这场“圣餐”大宴也就成为了村民与游客相互交流的盛大聚餐了。

三、喧嚣中的变迁或固守


    从大小寨神林的考察中可以看出,旅游开发会给目的地的文化带来变迁,但也可能存在目的地人们固守某些文化的现象。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是,同样受到了外来因素的影响,为什么有些文化发生了变迁,而另外一些文化则固守传统呢?
    正如很多平常字眼难以解释一样,文化也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语词。很多学者对文化下过定义,经美国人类学家克拉克洪等人搜集,有关文化的定义有160多种。[5]9在这诸多的定义中,以泰勒的说法最普遍地为人们所接受。他说:“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包括全部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6]1从泰勒的观点中可以看出,文化并不是单纯的事物,它是由众多事物复合而成的。这也就意味着,在看待文化事物的时候,既要将它视为是有着某种内在联系的整体,同时也得将这个整体看作是由各个部分有机组合而成的。
    文化各组成部分之间并不是并列的关系,而是一种层级的关系。对于文化这个复合体,不同学者作出了不同的划分。马凌诺斯基将文化划分为物质的和精神的两大主要成分,即已改造的环境和已变更的人类有机体。[7]104文化的这两大主要成分,马凌诺斯基没有明确地指出哪一种更为核心,但从他的表述中是可以推测出精神文化是文化中更为核心部分的这一观点的。他指出,“人与人差异之处有两方面,就是普遍常分别的‘体质’和‘心灵’”,而心灵差异“造成了各人所具的个性,其重要性远驾于种族差异之上”。[8]2这里的“心灵”指的是言语、习惯、思想和信仰,也就是文化中的精神层面的部分。由此可见,在文化的组成部分中,精神文化是更为核心的成分。
    在文化变迁的过程中,精神文化这一核心文化往往是最后才得以改变的。文化变迁是指“或由于民族社会内部的发展,或由于不同民族之间的接触,因而引起一个民族的文化的改变。”[9]209文化变迁发生的原因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由于社会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另一种是由于文化生存的外部社会环境发生了变化。怀特认为,在整个文化系统中,技术系统引起社会系统的变化,然后技术系统和社会系统又引起意识形态系统的变化。[10]351可以看出,在文化变迁中,意识形态方面,也就是精神文化方面的变迁是最后才出现的。
    民俗文化生态旅游村的建设,让箐口这个哈尼山寨的文化的外部生态环境发生了改变。既然是建设成为旅游目的地,那么当地的很多文化就是作为旅游文化产品而被开发的。在现代旅游市场中,作为一种文化产品,无论是消费还是生产,都受到了特定时空中某种主导文化价值体系以“普遍性”声言而展开的社会选择的预先规约。19世纪的法国作家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关于创作的一句感叹在今天仍然具有启示意义——“当你不迎合老百姓的时候,老百姓不给你钱是很正当的。这就是政治经济。”[11]98此外更应看到的是,“当一种文化还处于弱势的位置,它就只能扮演别人所分配的角色。更多的是顺应,而不是主导。”[12]285因此,为了适应旅游发展的需要,箐口的很多文化必然会发生变迁。
    在箐口村,当地的很多文化已经发生了改变。例如,打磨秋的改变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打磨秋是带有农耕文化色彩的一项祭祀活动,其祈求丰收的色彩是非常明显的。这项民俗活动是禁止女性参与的。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作为文化产品被游客消费的打磨秋的祈求丰收的色彩已经没有了,女性也可以不受限制地参与进去。打磨秋已经不再是农耕意义上的民俗活动了,而成为了一种适应现代旅游需要的新建构的民俗活动。而祭祀大寨神林时咪谷们净身的“白龙泉”的取名来由以及意义赋予也说明了当地文化所发生的变迁。
    然而,就在这众神喧哗之中,村民们仍然固守着大寨神林的传统。这种固守是因为,大寨神林是整个村寨安危的保障,它深深地寄托着村民的价值情感,具有不可亵渎的神圣性。在日常生活中,这种神圣性的表述是通过一系列的禁忌得以实现的。禁忌“意味着一个被划分出来的东西——这东西是与其它普通的、世俗的、无危险的东西不一样的。它被一种恐怖和危险的气氛所环绕。”[13]149无论何时,大寨神林对普通村民而言都是一块禁地。他们不能进入神林,不能到里面打柴火。为了防止家畜闯入神林打搅寨神的清净,村民们还特意用泥砖绕着整个林子围了一圈。这片林子是容不得半点世俗之物的。因此,即使村里的其他事物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大寨神林却依然静寂而神圣。
    然而,同样也具有保障村寨安危功能的小寨神林却在旅游开发中发生了变迁。小寨神林原有的几棵神树被遮蔽,而刻意挑选出一棵野棠梨树作为了神树。神林里举行的祭祀活动原本只允许村寨内部成员参加,但在旅游开发后,越来越多的游客出现在神林里,这些游客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女性游客。根据规定,女性是严禁进入神林的。小寨神林中发生的改变还不仅如此,咪谷们举行的祭祀活动可以说实在镁光灯下举行的。由此看来,小寨神林这一同样寄寓着村民价值情感的场所及其中举行的祭祀活动已经发生了变迁。
    这似乎很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考虑到这两个寨神林参与祭祀活动的人群有所不同的话,那么就能够理解同样寄寓了村民情感的两个寨神林在旅游开发中所发生的一切了。就大寨神林而言,它里面的寨神是护佑整个村寨的,其法力也必然是所有寨神中最大的,祭祀它的人群也就仅限于具有通神能力且代表村寨的咪谷及他选出的助手了。祭祀人群的这一限制更让村民觉得这片神林具有不可亵渎的神圣性,任何世俗性事物都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大寨神林的一切都是很难加以改变的。
    与之相反的是,小寨神林中聚集了护佑各自家族的寨神,在这里面举行的祭祀活动几乎扩展到了全村所有的男性成员。祭祀人群的扩大不仅增加了祭祀场所的热闹程度,同时也增加了祭祀的世俗性色彩及发生变迁的可能性。就在这次“昂玛突”节祭祀小寨神林期间,林子里突然闯入了一头小黑猪,祭祀的人们哄堂大笑了起来,连咪谷等人也露出了笑容。此时,原本凝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让参与祭祀的人们感觉到这种祭祀更像是一场世俗的聚会。既然是世俗的,那么神林里发生某种改变也是被允许的,更何况这种改变能够给村民带来实在的利益。因此,经过当地旅游部门和村干部的努力,小寨神林被开发成为了一个吸引众多游客前往参观的旅游景点。

参考文献:
[1] 张晓萍.民族旅游的人类学透视[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
[2] [3]哈尼族简史编写组.哈尼族简史[M] .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
[4] [法]E·杜尔干.宗教生活的初级形式[M].林宗锦,彭守义译,林耀华校,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
[5] [9]黄淑娉,龚佩华.文化人类学理论方法研究[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6] [英]泰勒.原始文化[M].连树声译,谢继胜等校,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7] [8][英]马凌诺斯基.文化论[M].费孝通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10] [美]怀特.文化科学[M].曹锦清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
[11] [法]皮埃尔·布迪厄.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M].刘晖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
[12] 炜,陈庆德.民族文化资本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13] [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

The Change or Fixedness of Culture


——The anthropological survey on an Hani nationality village


LU Peng


AbstractThis is a important content of studying the cultural change by tourism from destination for tourists.Compare the two magic woods in Qingkou village on the time of traditional feast,we can find that the tourism not always bring cultural change,the culture also represent fixedness.The cultural change is a complicated process,in that psychic culture is most difficult for changing.The change or fixedness of psychic culture relate to the sacred crowd.

Key wordscultural changefixednessQingkou villagemagic woods


基金项目:2006年度红河学院博士、硕士科研启动项目(XSS06023)。
[1] 200478月,笔者参加了云南大学“云南少数民族调查研究及小康社会建设示范基地”(哈尼族)项目,对箐口村进行了调查。20053月,专门对“昂玛突”节进行了调查。本文关于箐口村的资料都出于笔者的田野调查。
[2] 咪谷是当地的神职人员,他们主要负责全村寨性质的祈求平安吉祥的活动。箐口村有两个咪谷,即大咪谷和小咪谷,此外还有五个助手协助他们的祭祀活动。



作者简介:
    卢鹏(1980—),男,湖南平江人。2006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获法学(民俗学)硕士学位,主要研究方向为民俗学、文化人类学。迄今为止,在《广西民族大学学报》、《黑龙江民族丛刊》、《中国民族》、《学术探索》、《寻根》、《民间文化论坛》、《民族艺术研究》等学术报刊上发表研究论文十多篇,其中一篇被《人大报刊复印资料·文化研究》全文转载;参著民族志两部;参与和主持科研项目七项,其中云南省哲社规划项目一项、国家社科西部项目一项、与越南社会科学院合作项目一项。

文章出处:
    本文发表于《红河学院学报》2007年第六期。


[ 本帖最后由 echohope 于 2009-4-28 15:12 编辑 ]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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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我都已经上传了好几篇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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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怎么认知度还是小于0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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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

怎么还是不能看呢?真的
搞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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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疑惑能否具体说明
这样我才知道要怎么才能给予你帮助
或者进一步改进传文章的方式以便读者不会再有你这样的疑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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