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杨柳 乡村记忆之17
折杨柳 乡村记忆之17
河道多植树，依堤而栽，树不高，长势缓，枝干多弯曲，而朝向堤侧，枝条婀娜，叶细狭，微风吹拂，略作倾斜，低垂枝梢轻拂堤面，菜园子人多称呼它为护堤柳。
柳树距堤三四尺，曲形树身，正好供我们爬上爬下的，它不像公路边的榆树，树身光滑而笔直，盘脚紧夹，用力重而裤子常常破损，两臂交替上行，手指用力多而胳膊辅助，衣袖时有挂破时，一个夏天下来，裤腿膝盖衣袖倒手拐子学有一片两片小布迎风招展着。这让我们的新衣短短时间，就变成了旧的。这让我们的衣服出现一幅新景观，往往崭新的裤子，在膝盖处，钉上一个补丁，四四方方的，刚好把这块容易磨烂部分包住，袖子肘部，也有一个小小的补丁，三角形。相互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标志就是有一块新蔟蔟的补丁。这让我们在爬树时，更加放肆，于是补丁极快地破损，变成一片破旗，在微风中颤抖招展着。而在河边的柳树上，却不用担心会挂破衣裤的，我们不必用力的爬上爬下，跳起身子，伸直双手，再高高的搭起指尖，一下，再一下，一支手能够搭上树杆时，借一力，另一支手就攥上去，握紧了。树身微微摇晃中，我们在空中来回摆动，一个半圆在荡秋千，翻转时，人就站在树杆上啦。树身曲缓苍劲的，如龙盘蛇曲，我们两手直伸，拉紧树干，腿略曲，两脚紧蹲斜斜的树身，一步一挪地上行，这只是在高处，而低矮处的，是站直身子，一步步就走上去了。只有黑，从来是不用两手紧抓树干，曲腿弯腰上这种树上，他就大摇大摆的，一步步跑上去。故事里的飞檐走壁，纵身上房，打遍天下无对手的武人侠客，就是黑这样的胆大妄为之人么。
树下河滩草坪厚实，我们多寻地挖一坎，大小尺许，再横挖一洞，竖向一洞，洞粗可容一拳，两洞相交，这是我们的灶啦。也有三块四块大石相垒，一榨高，即可。上面放一块青石板，就是很多菜园子人家盖房用的瓦，也有直接用青瓦片的。一群伙伴，四下寻找干枯落叶僵枝，有折下前次折断的柳条，仅断茎残皮接连着树干，依然有淡淡地绿色泛出，一掌长短一大把，松松散散地塞入灶洞内，此燃火种，放到这把柴草下，一张细烟从灶眼直直升起时，火就忽忽拉拉地茂盛着；如是一团烟弥漫开，团团转圈，就是不升到灶眼处，那是柴火塞得太紧缘故，很多伙伴就是这一点做不倒，才烧不好火的。减少一些柴草，在下面再拨出一条通道，粗大宽松的孔洞样，火，一下子窜起来，飘来飘去的火苗，舔舐着青石板底呢。上面是偷偷摘来蔬菜叶两三片，路上捡到的菜一块两块开始黄烂的茎干，河道内清苔，池塘边浮莲一把，池里面的水葫芦一支，河沟里捉到小鱼三五尾，螃蟹四五具。这些都摊在青石板上，下面的火苗愈发茂盛兴旺，滋滋溜溜地响声不绝于耳，清烟阵阵，水汽依依袅袅升起，柴火香味，青菜香味，鱼肉香味，在微风轻拂的河滩上，夹杂在漫无边际的涌来青菜味中，让我们想起家里的灶台锅铲水井饭桌，让我们想起床被窗户作业本铅笔，也让我们想起老师布置的各积肥任务。
新娘子来啦，谁个做新郎官咧？
小伙伴里，大家推举一位担当这次的新娘子，几位陪伴着她去小河边，捧起一掌水，轻轻的浇在脸上，一位是她的妈妈，给她梳头发，理顺一络络细绳样的辫子，三股四股一绞，交叉编织着，时时在头发里插一只小花，编织进去的。最终是麻花辫子六七络，黄花白花红花插满头；一位是她的姐姐哟，让帮忙的几位姐妹折断几枝柳条，圈圈圆圆的盘起，做成一顶帽子，两只手环，两只腿环，一个大项圈呢。每一个都要与众不同，即不与这次大家扎的不同，也要与上次给新娘子扎的不同，花样变化，插得花草颜色名字也不同的。还有一位用柳叶细枝编织一片手帕，只是大略像手帕的样式吧，里面夹杂着各式样的叶片鲜花，那是给新娘子戴在头上咧。新娘子急急忙忙地走到灶边，横向对方着两块石头，她就坐在几块清洗干净的方石桌椅上，相对而坐的是新郎官。大家伙都嘻笑着，要吃糖果，一把白河石，圆润光滑地石子，细细黑痕淡淡浅浅的，算是为这些石子增添了花纹，每个人两颗哟。不能多给的。这才是新娘子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咧，为了当好新娘子，花了好几天，在河滩上寻找最别致的糖果的。
一拜天地，两个小小的身影，草草地趴在地面，朝着北方，正对县城一端，那儿也是龙王庙的，磕三个头。二拜高堂，转身向着身边的柳树，又一次趴在地面，咚咚咚地磕三个头，这次磕头有些特别哟，槐荫缘，公路两侧的槐树，可是为一古代夫妻做过大媒，那是惊天动地的婚姻呀，成为中国古代四对夫妻的。而我们怎么能够落后于他们咧，所以，柳树做媒，柳荫缘，嘻嘻笑笑地伙伴们，说着千年以后的马家菜园子，会不会也留下这一段故事呢？那头就磕得特别实沉坚定的。夫妻对拜，两个小伙伴，直直爽爽地磕完头，接过伙伴递来的柳枝，挑起新娘子头上那方柳枝柳叶鲜花编织地草叶之帕。圆圆紧紧地柳条帽子，如同一个圈，圈住了新娘子咧，娇艳如花，鲜嫩似春，喜意逼人的新娘子，笑逐颜开，高声畅达的唱出了歌声，那是一次次听得大人在新婚之夜色撩人喜庆时唱的歌，一爱哟你，好头发，黑黑地头发油油的亮，二爱哟你，好眼睛，幽幽静静两个人影，三爱哟你……
围坐在灶洞四周的伙伴，柳枝筷子石片碗，分成一堆堆的菜肴，三人两人似乎挤成一桌的样子，要划拳比酒咧。一声叫唤忽然打破了喜庆，贱驴子，回家吃饭哟，艳丽子，死妮子还不回家烧火咧？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四 学校大院
乡村记忆之五 一池荷花
乡村记忆之六 火柴盒里的世界
乡村记忆之七 冰棍
乡村记忆之八 榆钱儿
乡村记忆之九 鸟语
乡村记忆之十 小河沟
乡村记忆之11 拾麦穗
乡村记忆之12 守青
乡村记忆之13 晒场
乡村记忆之14 露天电影
乡村记忆之15 队屋屋基下
乡村记忆之16 队屋二楼
乡村记忆之17 折杨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