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俗学的那一张张脸(9)(10)(11)
此贴先预告如下:
此人,黑胖,文武双全,一脸络腮胡子,江湖人称美髯公。盖因执教名校,多数人忽略其山东梅花拳协会头领之誉。既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者又是非遗的传承人。大家来猜,猜中后,传主故事可开锣!
故事已经开始,贴在下面了。
九 张士闪
此公的大胡子圈内闻名.并不是所有留胡子的人都能闻名,而人的记忆通过各种渠道的过滤总能留下点什么,这个"什么"大体有以下特征:给人以美好印象,给人以情感触动,给人以精神感染,给人以油然而生的佩服,给人以仰之弥高的歆羡,给人内心的亲近,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等等等等,人类复杂的内心因为复杂就多少显得杂糅而恍惚.我记得头一回见张士闪先生是在艺术学院的艺术研究所里,听说要来个所长级人物,都有些神秘.到通知我们去谒见时,眼前是个壮汉,长须,这出乎意料.毕竟留胡子留大胡子都很普遍,能留近胸的胡须实在有点意外.
共事三年,最与此公投缘.盖因其性格爽朗毫无芥蒂,与他交谈可以深可以浅,获得的都是快乐.一日与他同去赴宴,席间一女子柔声欺身而问:张先生,平时你吃饭怎么吃啊?还有你睡觉把胡子放在被子里还是被子外面?他一时哑然.立刻微笑做答:这还真有点要答记者问的味道.许久来从未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我今天晚上去考虑下,我胡子该放在哪里?
大家都哈哈大笑开来.其实这个私密点的问题,头一回见面本不该问.但既然问了,张先生本可以不答,但为了对方的面子他还是机智地在不答与答之间做了巧妙的回旋.
自此,我开始看他吃饭,结果发现很自如很如常,没有什么阻碍.胡子在他已经成为习惯.如同身怀绝迹的高手随身所带的匕首.人家的挂在腰上,他的挂在下巴而已.
这一把胡子加上他多年来一直未中断的梅花拳,让不知道的人都能看出他是个武林高手.据说,当年在开封游玩,相国寺里有一把禅杖,生铁,沉.同去的同事两人无力抬起,此公近前,单掌只一托,身形下蹲再起已经是将禅杖舞得虎虎生风.而且梅花拳是讲近身格斗的,三招内要打倒对方,所谓先下手为强.而且招招逼人要害.慕名找他交手的人多,他也未有失误的时候,但也没听说他致人死地.可能与他的仁慈有关.
和他相处时间一长,你可以透过他张扬的形貌领会到一颗慈悲之心.很让人想到一句:山东民俗界的临水护花人.这里的"花"多有所指.一指对美好乡村世界的热爱,让他长期奔忙在田野;另一面指他的热心和耐心发现和培养了许多民俗界的花花草草,这些今日的花草明日可能就是栋梁.因为和他的交往,因此沾点侠气.以至于,所有他的弟子们都热情地称呼我为师叔.从年龄上看,我可以做师叔,从学养看,我还只是个凝神静气的民俗赏花人.
此公现在已经高就在山大,平台高了,施展本领的机会也多.经过近20年的民俗储备,他到了发光发热的时候.我们也期待他不断传来的好消息.
人物预告:
张士闪
李万鹏
十、大先生李万鹏
在山东民俗圈里,老一辈的民俗学人中,李万鹏先生和山曼先生是两面旗帜。现在山曼先生驾鹤东游,万鹏先生留守齐鲁大地,仍旧指点民俗学子,其精力和热情不减当年。民俗学活动一般不惊动他,除非特别特殊的活动:这些活动包括学生们毕业答辩,某课题组遇到问题需要咨询,田野考察需要亲历助阵等等,这些都是老爷子经常参与的活动。耄耋之年的他,身体略显瘦弱,从背影看“文弱书生”说得似乎就是他。但就是他经常带领着民俗学的博士硕士们到乡村调查,而且活丝毫不少。那些和他一起进行田野调查的同学们经常会深有感触地说:老爷子真有能耐啊,他能和老头老太太唠嗑,人家把他当自家人。别看平时他和大家都乐呵呵的,而且提出:在民俗圈里,可以无老无少,无大无小。但真碰到大家在田野调查中不认真,调查不深入细致的情况,他会丝毫不留情面地批评,甚至连带着学生的指导教师一起批。
他发火的时候,场面一般很安静,大家似乎只有在他一通发言后才感觉到错误有多大,问题有多严重,也只有他发火,大家才能感受到民俗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他几乎是山东民俗的活字典。经常在进行某个田野调查前,大家都会找李老师一起探讨要进行调查的对象。老爷子总能从几十年的风霜阅历中找到符合大家需要的答案,而且指出应该深入的步骤,因为他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出成绩什么地方可以忽略。这时候他特像童话中的神仙爷爷,带领大家从迷宫中游走。
有一次参加田野回来,老爷子把一双布鞋忘在宾馆了。有些可惜的样子。据说那布鞋还是新的,为了这次田野作业他特地穿上的。但5天的连续采访和田野奔波,他竟然把它丢了。当时张士闪教授就安慰他说:放心,等教师节,我们专门给你送一双新皮鞋。而且配套服务,还带着新袜子。老人顿时忘记了烦恼。
民俗学会经常会有一些聚会。每有李老参加的宴席,大家都能注意到他一个多年的习惯。无论到哪里都要在宴会结束时,把他认为老伴喜欢吃的食物包一块回家给老伴尝尝 。老爷子是在给我们做一个夫妻恩爱的榜样!
关于他有很多故事,限于此专题为中国民俗学的人物速写。就此打住,以期日后有更充分的素材充实之!
张润平
十一、张润平
说起此君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还是迟迟难动笔。因为和他刚刚认识,缘于09年的这次年会,我和他碰巧分到了一个屋子。这是缘分啊。他那浓烈的甘肃口音一出现,我就没什么隔阂了。因为这属于故乡来的人。他来自甘肃岷县。是当代的文化局局长。过去是当地中学的语文老师,因为酷爱民俗研究,在教学岗位上逐渐转移到了研究和文化管理岗位。而且我还知道他是当地的名人。虽然他不这么说,但中央电视台的科学教育频道请他做过节目,介绍过当地民俗,这就不简单。他说自己这次参会的论文是搞了3年的青苗会的田野调查基础上写的一个4万多字的文章,来时压缩到1万字了。
当我将自己不成样的几本小书赠他时,他回赠了我几张珍贵的当地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国家项目的光盘,据他介绍,他们一个县城成功申请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项目就是30余项(当时是这么听的,写这点小文章时没找他查证)。我说到目前非遗申请的功利性太强,很多地方就是为了得到经费,因为当地有利益可图,他憨厚地笑笑。后来谈到目前偏僻地方的儿童失学、家庭条件很差的现实,我有些偏激地认为:与其让假遗产欺骗国家的支持,不如实实在在地建立几家希望小学。我们谈到现在乡村一个普遍现象:如果动员大家修小学校,可能不会有多少村民响应;但如果说要在村里修个庙,村民会真掏钱。修庙和修学校,哪个更重要,对我来说,学校更重要,但在中国的乡村社会的情感和社会秩序中,修庙更有其深在的意义。那如同给名字立碑。中国人长期以来希望让自己不朽,让自己建功立业光耀祖先的行为,常常和修庙的集体活动联系到一起。学校还在其次。
张润平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说:建学校是很有必要。但保护遗产的工作也很必要,不这样发动,基层不努力,很多遗产真的就没了。我觉得他说的在理,只是一想起那些失学的孩子,还是觉得贫困地区的“申遗活动”有些本末倒置。在人的生存还没有改观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和经济发达地区那样搞文化建设和保护多少有些走样。但我说不出再多的理由,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会议结束后,我们相约去庐山游玩。他本来是个不喜交谈的人,那时候性格完全变了一个,频频地被美丽的景色吸引,要求留影。而且他还有一个惊人的本领那就是海量:我亲眼见他,不就菜,将5两当地的四特酒灌下肚子,并连称好酒。
我佩服他在于,长期奔波在岷县那个地图上几乎看不到的小地方,为当地文化默默地守望,而且到了痴迷的程度。我更佩服他:常常为了一个调查,要进行很多年的田野的认真和执着。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角色,而且每有各种民俗学交流会议,他都会参加,他认为那是开眼界的好机会。
我好奇地在想:这次他拿出了令人佩服的青苗会,下次他还会调查到什么好东西呢?他一定会有好东西
[ 本帖最后由 马知遥 于 2009-12-29 23:4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