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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整形”争议

44汉字整形调查太随意 专家认为样本没代表性

中国新闻网 2009年09月03日 14:46 来源:羊城晚报



  44汉字整形调查太随意

  -专家认为教育部本次调查对象非随机抽样产生,样本没代表性

  -全国人大代表、律师陈舒考虑递交建议呼吁规范政府调查行为

  围绕44个汉字整形调查结果引发的纷争,可能成为政府决策更加民主化科学化的一个契机。昨天,全国人大代表、律师陈舒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考虑向全国人大常委会递交闭会期间的建议,呼吁规范政府调查行为,确保政府决策前的调查做到客观、科学。

  收到各界意见近3000件

  昨晚,中国教育部网站刊登《通用规范汉字表》公开征求意见工作领导小组的工作情况通报。通报称,《通用规范汉字表》自2009年8月12日起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至8月31日结束。公开征求意见期间,共收到社会各界人士发来的电子邮件、信函、传真总计 2912件,其中大部分认为44个汉字字形“不宜轻易改动”。

  本次调查有很大局限性

  教育部昨晚发布的官方消息总算让不少网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但相当多的网民对教育部的此次调查过程、结果和方法也提出了很多质疑。有的网友问,要不是有几大网站发起民意调查,不知道本次的结果会怎么样。

  对此,一位在广州从事多年社会调查的专家指出,教育部自身发起的本次调查其实是有很大局限性的,首先,受调查者要知道教育部在做调查,其次,他必须有条件并愿意通过去信、传真或发邮件等指定方式表达看法,但很多人不知、不愿、不便去表达看法,这也是目前仅接到建议近3000件的原因。由于教育部的调查对象是随意产生的,而不是随机抽样产生的,因此教育部的调查结果只代表那些受调查者的看法,不能推论出全体国民的看法。调查样本没代表性,结果自然也没代表性。而各大网站的调查其实也只是代表网民而且是那些表达了意见的网民的看法,同样无法推论全体国民,只是受调查者多出许多。

  广东省政府参事王则楚认为,现在不少政府部门兴起了决策前征求民意、决策后调查实施效果,这本是个好现象,但是,很多部门调查只是为了论证自身决策的正确性,然后坚持不改,很多群众认为是错误的部门决策难以得到纠正。如何让受决策影响的利益攸关各方都能参与进调查中或得到代言,是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一道重要课题。

  学国外由调查机构操作

  陈舒认为,涉及重要决策的社会调查一定要体现客观性,受众覆盖面要广泛,连问卷的设计也要科学,因为有些问题设计有倾向性;调查的部门本身要中立,赞成像广州社情民意研究中心那样的中立机构来调查,调查对象随机抽取,甚至可学习国外,同时由几家调查机构来调查并作出评估。由于调查对决策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亟需政府规范决策调查行为。

  记者洪启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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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规范”不规范? “整形”根本没必要

中国新闻网 2009年09月03日 15:01 来源:北京晚报



  “汉字规范”不规范?

  教育部最近公布的《通用汉字规范表》征求意见稿中提出将对44个常用字进行些“微改”,引来颇多争议。

  据称,拟进行调整44个汉字,或捺改点,或横改提,或竖钩改竖,或调整结构,增加笔画……其潜台词是说:这44个以前的“规范字”身份的合法性受到了颠覆性的挑战。那到底什么是规范字?2002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全国干部学习读本:汉语语言文字基本知识读本》对规范汉字有详细的解释:“规范汉字,是指传承字和经国家有关部门整理简化的字,不包括已经简化了的繁体字、被淘汰的异体字和1977年《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里所指的简化字。”既然此前的《通用汉字规范表》将这44个汉字字形认定为规范汉字,国家法律又将规范汉字指定为通用文字,而全国人对这些字又都习以为常了,如今,为什么非要给这44个字判“死刑”呢?

  有很多人担心,经这么一改,汉字的使用很容易造成混乱。针对这种疑虑,《通用规范汉字表》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王宁教授解释:“此次字形微调,只涉及汉字的印刷字体中的宋体字,不涉及手写字体。”她说,宋体字形是一种由雕版印刷字形发展来的艺术字形,并不适合书写。在识字教学中,小学一至三年级的语文课本本来用楷体字印刷,要改用宋体字印刷,但在讲解生字时仍用楷体字,因为楷体字是手写体字,而宋体字是以满足阅读功能为主。她特别提醒教师和家长,教孩子写字时,不要仿照宋体,还要用原来的楷体。这样将宋体与楷体,手写与阅读对立起来、割裂开来,让孩子们 “脚踩两只船”,岂不是仅仅造成汉字使用的混乱!

  在本次《通用规范汉字表》征求意见稿中新增了“锺、蘋、硃”3个繁体字,而恢复的51个异体字中,多数也是被废除的繁体字。据有关专家说,这3个繁体字不恢复,会造成使用上的混乱。比如硃砂的“硃”是一个科技用字,为表达相应化学成分,必须恢复。而浮蘋的“蘋”与“苹”长期混用不分,现在必须把“蘋”拿出来,因为这与环保有关,且在植物领域,“蘋”并不等同于“苹”。“钟”与“锺”其实是两个姓氏,当然需要分开。恢复“缐”的原因更有意思,据王宁教授介绍,有姓“缐”的民众曾表示:“这个字中‘泉’,给人流动的感觉,换作‘线’中的两个‘戈’,这层美好的意义就被破坏了。”实际上,简化字特别是“一简对多繁”造成语意不清或混乱的不止这几个,比如“發射”的“發”和“头髮”的“髮”本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字,结果简化成一个“发”;“干”如武器之形,本义为盾牌,引申指捍卫、触犯;“乾”从乙倝声,本义为天,引申指没有水分或水分很少;“幹”指主干; “榦”从木倝声,本指筑土墙时两边所用的木板。后来这几个字简化合而为“干”。像这样的情况有很多,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要恢复使用的繁体字岂止这几个?

  如此这般对这44个汉字琢磨来折腾去,不如对大街小巷的广告招贴上的错别字、对广播电视上的不规范语言花点力气整治一下。因为,此次拟“整形”的44个汉字,绝大部分都具有通行度高、易于识别的特点,根本没有必要改!

  李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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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整形引华裔学者关注:希望汉字朝正确方向演变

2009年09月03日 16:52 来源:中国新闻网



  中新网布达佩斯9月3日电  中国教育部近日就《通用规范汉字表》(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拟对“琴”、“亲”等44个汉字的字形进行调整。此次“汉字微调”在社会上产生了热烈反响。日前,记者在布达佩斯就拟进行的字形调整问题采访了对汉字历史和发展颇有研究的匈牙利籍华裔学者李文焘先生。李文焘在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现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师从许嘉璐教授,同时在清华大学中文系任教。李文焘在汉字研究方面有较深和系统的研究,其有关探究简化字文化和历史渊源的学术成果已经完成,著作暂定名《简化字释》。

  下面综合的为李文焘在采访中对字形调整的分析和看法,由于电脑无法书写,下文修改或删除了采访记录中一些特别字形及与甲骨文、古文字和金文等有关的例证句子。

  李文焘认为,“琴、瑟、琵、琶”上左横变提,有如下几点好处:第一,与“玨”字写法统一起来。第二,在书法中两个相同结构的字,其中一个稍作变化,使字形结构显得相对紧凑,如两个“木”的“林”;两个“匕”的“比”;两个“生”的“甡”;两个“立”的“竝”;两个“朿”的“棗”、“棘”;……其实“徵”中下面的“王”最后一笔横变提,让人也会有相对紧凑的感觉,且与“改、政、效、敦、致、敍、敱”……结构处理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三,“琴、瑟、琵、琶、徵”五字改变写法后,两岸四地这五字字形达到了一致,有利于相互沟通交流。

  “魅”右部件的末笔捺变点,与“魃”字的末笔作了相同的处理,有两点好处:一,在书写中“魅、魃”末笔由于统一,相互参照,容易记住字形。二,捺变点后,半包围结构更为合理,否则最后一捺,很难被包围在里面。

  “籴、汆、褰、衾”下部件的末笔捺变点,有如下好处:一,与“尒、佘、余、寨”末笔作了相同的处理,容易记住字形中最后笔画的写法。二,书法中一般为了追求字形的美观,除极个别字外,一般都遵循“字无双捺”。上述四字作了这样的处理,也符合书法艺术的要求。

  “巽(撰、馔、噀同)”的上左部件“巳”的最后一笔竖弯钩变竖提,有如下好处:在一个汉字中有相同结构在一起时,在书法艺术中其中一个都应作相应变化处理,原来这几个字中的“巳”,左边一个写得较小一些,右边一个相对较大,但在字体写得较小时,就很难分辨,现在把左边的“巳”最后一笔写成了竖提,不仅字形在书写中显得不呆板,而且显得紧凑。

  “亲(榇同)、杀(刹、脎、铩、弑同)、条(涤、绦、鲦同)、茶(搽同)、新(薪同)、杂、寨”下部件“木”的竖钩变竖,回归到符合造字原理的“木”。上述各字造字原理概述是这样的:

  亲,繁体为“親”。《段注》:“李斯刻石文作亲。左省一画。”简化字“亲”保留了“親”的一部分。

  杀,繁体为“殺”。《说文》:“戮也。从殳杀声。”《段注》引张参说:“杀,古殺字。”从甲骨文和金文的“杀”字写法(包括篆文的左边下部)都像“木”字,中一竖没有钩。

  条,繁体为“條”。《说文》:“小枝也。从木攸聲。”

  茶,《广韵》:“(木茶)俗字。春藏叶,可以为饮。”《韵会》:“茗也。本作荼,或作(木茶),今作茶。”《正字通》:“其字从艹从人从木。”

  新,《段注》:“当作从斤从木,辛声。”

  杂,繁体为“雜”。《说文》:“五彩相会。从衣集声。”而“集”从隹从木。

  寨,《广韵》:“山居以木栅。”《辞海》:“防卫所用木栅。”

  从上面分析看,这些字不论含义,还是造字原理都与“木”有关,所以这些字(包括含有这些结构的字),它们结构中被讹写了的带钩的“木”字,恢复了原来写法,不仅符合了造字原理,而且改过后的上述各字的繁体写法与港澳台写法取得一致,有利于两岸四地的交往、沟通。

  “蓐、溽、缛、褥、耨、薅”中的共同部件以及“唇、蜃”由半包围结构改为上下结构,我们认为是有必要的。“辱”单独成字是上下结构(见《辞海》),而在上述各字中却写成半包围结构,这样乱了套的写法,不仅让人感到难以理解,而且写起来也会带来不便。另外,如果“辱”是上下结构,那么“唇、蜃”也写成了上下结构,这样便于掌握字形。

  “毂”的左下部件“车”上添加一短横。我们查阅《辞海》中收集的相关汉字有:嗀(呕吐)、彀(张满的弓)、轂(毂的繁体)、瑴(本作玨或珏)、榖(木名)、穀(谷的繁体)……除一个字在共同结构中少了一横外(此字《康熙字典》也未收录,原因未详)外,诸字共同结构是一样的”。又因为 “車”简化成了“车”,所以以前的“毂”字把“車”上面一横也简化在内是不妥的。如果把一横也类推简化在内,如此会给含有“車”字结构的其它字的简化带来意识上的混乱,给书写带来不变。

  对于此次字形的调整,李文焘也表示了两点不同的意见:

  一、“恿”的上部件和“瞥(弊、憋同)”的上左部件中横折钩写成横折。

  先说“恿”的上部件“甬”横折钩写成横折,这样与“勇”的写法达到了一致(“勇”上面的“甬”已写成了横折),然而“甬”独立成字,其中的横折钩仍然没有变化。如果变,那么“甬”字结构的字,如“桶、通、涌、俑、痛、蛹……”所涉及的字会更多,甚至会涉及到象“筩”上下结构的处理问题。其实 “勇”中的“甬”横折钩写成横折,依我们看来是承袭历史上的写法,如《康熙字典》的写法也是如此,分析原因可能是一个字内如果有两种相同的笔势(“甬”和 “力”都有横折钩),在书法上将其中一笔作相应的调整后的结果。但现在将“恿”中的横折钩写成横折,似乎与“勇”取得一致,却给“甬”本字和其它有“甬” 结构的字书写处理带来了困惑。

  再说“瞥(弊、憋同)”的上左部件中横折钩写成横折。确实,在“敝”字结构的字如“蹩、鳖、幣”等字中把横折钩写成横折,这也是承袭了历史上写法。如果按上述做法,“瞥、弊、憋”与“蹩、鳖、幣”等字取得了一致,其结果会带来“敝”字及由其组成结构的字,如“撇、襒”等字的处理问题。特别是 “蔽”也是上下结构,而“敝”仍未改变,应作如何理解?甚至会涉及到“黹”字的处理问题。

  上述笔画的改写,有可能从上下结构与左右结构之区别来加以划分的,那么“蔽”为什么没有改变写法?我们想还是从源头上考虑为妥,“恿”的源头为“甬”,“瞥”的源头为“敝”,甚至只考虑到其左边部件,这样较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二、内地汉字中44个字内的现象,其中有一些也是两岸四地的汉字存在现象,举例说明如下:

  上述中现行汉字“恿”与“勇”、“辱、唇、蜃”是上下结构还是左右结构,在台湾上友出版社出版的新编《辞海》也有类似,可能由于原字库调整或许出现自相矛盾的现象。然而“敝”字结构的字,其都写成了带钩的统一处理,解决了一字多种写法的问题。如果像《通用规范汉字表》问题解答中所述:“适当考虑汉字在台湾、香港、澳门的使用情况和国际化的需求。……尽量避免扩大不同国家或地区之间汉字使用的差异,以利于相互之间的沟通和交流。”

  李文焘最后建议,希望能在适当的时机,用适当的方式,让两岸四地及至有关国家和地区间进行这方面的研讨,让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扬长避短、取长补短,使汉字的整理真正朝着汉字本身发展规律适应社会需求的方向正确演变下去。(李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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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什么力量让汉字“被整形”戛然而止

中国新闻网 2009年09月04日 06:33 来源:新京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被整形”。44个汉字即将“被整形”之事,引来好一番喧哗。新学期开学第二天,教育部有关负责人站出来说了句痛快话———“公开征求意见中,大多数意见认为对汉字不宜轻易改动”,会“慎之又慎”,不会做人民不满意的事情。(《新京报》9月3日)

  事已至此,话虽还没完全挑明了说,但以常识判断,这场“被整形”,也就该戛然而止、曲终人散了。不过,人们不免会思考此事的余味:是什么力量,让汉字“被整形”戛然而止了?

  是汉字本就不该“被整形”吗?有人这么觉得。但这其实不是事情的核心。那44个汉字到底该不该“被整形”,今天,公众的意见已然明晰。也许,专家最初的调整设想,从专家的角度看,也不无道理。专家与公众,各自有考虑的侧重点。这样的碰撞,在社会前进的过程中,两股相互促进和相互制衡的力量在各自发力,并不奇怪。

  比汉字“被整形”更有现实意义的是,这个从拿出方案、征求意见,到归纳并尊重意见的过程,是不是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征?有没有被某些“假借民意”的企图带往另一个偏离了常识与规律的轨道?

  就某个涉及公众利益的事项,广泛征求公众意见,这是现代政府应有的本职作为。意义不必赘述。这一行为的规矩,至少有这么两条:

  第一,拿出来“被征求”的意见,要言之有物,辞能达意。对于可能引发公众不同意见的要害处,更得硬碰硬地设计题目,而不是绕着走,刻意回避关键问题,却把矛盾留到现实中。

  第二,既然拿到公众面前“晒”方案,那么从拿出来的第一分钟,到收回去、再公布结果的每一分钟,无论主观愿望还是客观做法,都应坦荡荡、亮堂堂,经得起风吹日晒,经得起网上抬杠,经得起人肉搜索,经得起实践检验。

  8月21日,有关专家在新华网接受访谈时说,“已经收到的各界反馈意见中,有67%赞成”。而那些天里,其他所有见诸公众面前的相关调查,都是绝大多数的反对票。这种奇怪的局面,一直到9月2日,才由教育部有关负责人出来解释:那是外界的“误读”。

  是外界的“误读”,还是某专家的“误导”?似乎无从考证了。但需要指出和引以为戒的是,这个“67%”数字的出炉,正是此次“被调整”风波中最危险的一瞬。这个数字不仅缺少具体、透明、公开的解析,而且目的性极强,让人怀疑是否有拿着所谓“民意”来引导舆论走向的企图。

  好在,公众对此事的关注和民意表达,已经有了更多、更公开、更有力的渠道。通过这些渠道,十几天来喷涌出足够多的数字,汇集到一起,才将那个半道出现的“67%”,打回了原形,将一度要跑偏的船头,拉回到正确的方向上来。

  这个正确的方向,与汉字到底该不该“被调整”无关,而与这个公共决策的进程有关,与今后每一个类似事件能否在多方诉求碰撞后、最终依常识和规律而行,有关。

  连日来围绕44个汉字“被整形”所产生的波折,让人们深刻地体会到,民意的力量,正日渐强大,对很多事物的演进,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纠错功能”。然而,所谓“公众意见”,也容易被假借、利用,甚至扭曲和夸大。在一定程度上,它也需要各领域的专家意见来形成相互补充与制衡。

  所以,什么力量让汉字“被整形”戛然而止?既是因为公众意见的广泛存在,也是因为专家意见的鲜明表达,更包括那个至今仍不明不白的“67%”,给我们敲响的一记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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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整形”搁浅是科学决策的生动样本

中国新闻网 2009年09月04日 07:05 来源:北京青年报



  《通用规范汉字表》(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近日结束,其中44个汉字的字形调整引起了各界的高度瞩目,也受到广泛的批评质疑。据教育部、国家语委有关负责人介绍,“大多数意见认为字形微调会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使用习惯,将给大众用字造成麻烦,担心影响学生学习、考试和增加社会成本,认为不宜轻易改动。”

  大多数人认为不宜轻易改动,这是公众对《通用规范汉字表》中44个汉字“整形”的主流意见,教育部、国家语委比较准确地把握住了主流民意,这个结果委实来之不易。8月31日,征求意见刚刚结束的时候,教育部语言文字司一名官员表示,鉴于目前反对汉字字形调整的声音比较多,最后也可能不会调整。9月2日,教育部语言文字司司长李宇明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表示:“能不动的尽量不动,大家习惯的(事情),不会违背大家的习惯去改变。我们是国家公务员,人民不满意的事情我们不会做,也没有权力去做。”话说到这个分儿上,44个汉字不再“整形”的结论几乎呼之欲出。

  如果教育部、国家语委最终决定44个汉字字形不作调整,自然是一个认真听取民意、积极尊重和顺应民意的结果。不过也要看到,如果44个汉字字形最终不作调整,民意向背也不应该是最主要的甚至惟一的理由,因为公开征求意见只是《通用规范汉字表》决策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对决策结果不应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在现代社会,民主决策的作用虽然越来越重要,但即便是在与公众利益密切相关的公共决策领域,民主决策也并非是惟一有效的决策形式,一定条件下,科层决策、专家决策有时比民主决策更加合理而富有成效。如果凡事都要绝对顺从民意,要严格履行民主决策程序,就成了典型的民粹主义,这种态度是不可取的。

  在8月12日教育部就《通用规范汉字表》研制及公开征求意见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教育部官员和有关专家突出强调了汉字字形调整问题的专业性,称汉字涉及到非常复杂的专业知识,“汉字学是有博士点的,不完全是普及知识”,《通用规范汉字表》对“《印刷通用汉字字形表》进行了深入研究,总结出隐含其中的字形规则;依此对一些不符合字形规则的字的字形作了微调。这些规则,也使今后大批量汉字的字形整理有章可循”。这就是说,在汉字字形调整这样的专业问题上,专家决策其实应该是比民主决策更合理的决策方式,现在44个汉字“整形”方案搁浅,不能简单认为就是 “民意的胜利”。

  所以,在44个汉字是否应该“整形”的问题上,最核心的考量应该是李宇明司长所说的“能不动的尽量不动,大家习惯的(事情),不会违背大家的习惯去改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不要“瞎折腾”、“穷折腾”。这里面有两个关键的要点:第一,判断做某件事情是否确有必要,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为了做事而做事,为了追求政绩而制造政绩;第二,判断做某件事情需要支付多少成本,如果成本过于高昂,并且远远高于可能获得的收益,就需要格外小心,慎之又慎。如果做某件事情既没有必要,又需要支付不菲的成本,那么最好是果断放弃。专家决策和科层决策多少带有精英主义意味,有时很容易陷入“瞎折腾”的误区。

  对照上述两个要点,第一,44个汉字“整形”缺乏起码的必要性,因为公众已经习惯了它们现有的字形,不“整形”不会给人们带来任何不便;第二,给44个汉字“整形”,除了会给人们的书写、学校的教育等带来诸多不便外,还将因为字典、辞典、课本重新印刷,相关招牌、店铺、地名、人名重新修改等等造成难以估量的巨额成本支出。而且,教育部官员既然说“字形规则……使今后大批量汉字的字形整理有章可循”,可以推断,如果这次44个汉字“整形”成功,今后可能还会有大批汉字步其后尘纷纷“整形”,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通用规范汉字表》中44个汉字从“整形”到“整形”方案搁浅,为人们以科学决策、民主决策防止“瞎折腾”、“穷折腾”提供了一个生动的样本。其间的教训和经验,值得有关政府部门和决策机构认真汲取。

       潘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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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整形:被倒置的科研程序

东方早报 2009-9-4 1:37:19

【社会观察】

熊丙奇                     

  

  9月2日晚,中国教育部网站刊登《通用规范汉字表》公开征求意见工作领导小组的工作情况通报。通报称,公开征求意见期间,共收到社会各界人士发来的电子邮件、信函、传真总计2912件,其中大部分认为44个汉字字形“不宜轻易改动”。国家语委副主任、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司长李宇明表示,对于汉字字形调整,他们会慎之又慎,不会做人民不满意的事情。

  同时,据教育部通报,对于此次公开征求意见的方式,“社会各界予以充分肯定,认为这是党和政府坚持‘问计于民、问道于贤、政务公开、倾听民意’的生动体现。”如果说教育部的公开征求意见,发生在“规范汉字”研究启动之前,这样的表达是中肯的。可是,当“规范汉字”的研究已经“结题”,准备推广应用时,才开始征求意见,而这时才发现开展这一研究,根本没多大现实意义。这样的征求意见,确实避免了推广应用时可能出现的严重问题,但却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研究经费的损失。谁来对这一没有多大“现实意义”的“汉字整形”研究负责呢?

  从科研项目立项的可行性、必要性方面分析,开展“汉字整形”的研究,如果事先有充分的立项论证,这一项目,很有可能根本就不能启动,不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那么,教育部门事先组织过可行性、必要性论证吗?从目前的消息看,不得而知。

  但相关专家的发言,颇有深意:8月21日,《通用规范汉字表》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王宁教授等在做客新华网时表示,根据专家委员会“从正面搜集来的意见的统计,赞成(汉字整形)的占67%,反对的大概占6%”。而且王宁教授强调说,一个字改还是不改并不是以多数投票为主,而要看它合理不合理。

  可以推论,研究专家向有关部门提供了认为“意义重大”、“支持者众”的信息。而事实上,近年来,一些并无多大研究价值的研究项目,通过各种手法,能被“整成”具有重大研究价值的项目,然后通过集体论证得以立项,获得政府部门的资助,并非罕见。据报道,我国有超过90%的科研项目在结题之后,报完奖、评完职称、计完“工分”,完成使命,成果被“束之高阁”,其中,立项不严谨,导致“科研成果”并无多大价值,是重要原因。“汉字整形”的“研究成果”,看来也摆脱不了“政府资金投入——专家、学者研究——出成果——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应用——束之高阁”的命运。不仅网友反对推广,就是专家们,也认为其不科学,前不久,我国30多位著名的文字学家聚会中国社会科学院,集体对《通用汉字规范表》的科学性表示质疑。

  科研立项是研究之始。在开展具有广泛影响的某些研究时,不能关门决策,而应在研究之初,就引入征求意见程序,做到公开、透明,尤其是发挥学术共同体的学术评价作用,按照学术研究基本规律、依据学术评价标准(针对基础研究项目)或市场需求、应用前景(针对实用项目研究)科学地确定研究项目,而不是按行政的旨意、领导的喜好、个别“权威”的意见,来确立研究项目。在这种学术研究与评价机制下,“汉字整形”就不至于绕了一个大圈子,花费大量精力、用了大笔经费,却真正成为“纸上谈兵”。

  与此同时,加强科研立项管理,还有必要建立问责制。所谓“问责制”,不是要求学术研究一定要成功,不准失败,而是针对立项中的违规,包括不公开、不透明,搞权钱交易,确立毫无意义的项目、把课题给不合格的申请者,申请者的欺诈行为;科研过程中的经费挪用、挤占;结题时编造成果等学术不端行为等进行问责,对违规者,不但要行政处罚,追缴经费,严重者应引入司法程序。在严格的问责制约束下,项目设立方、研究人员才可能强化责任意识,以科学的态度严谨对待立项与研究。(作者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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