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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宋颖 于 2010-9-6 09:05 发表
谢谢施兄。期待早日看到您的福田访谈录。
顾“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即便是在他所开启与代表的民间故事研究领域,后学将他的方法应用于许多具体的个案研究,厘清了故事流脉与发生发展等诸多学术问题,标准再严格,即 ...
这几天忙着归还图书,收拾行李之类,没有及时回复,请颖MM见谅。
我觉得我们又开始站到一个逻辑起点来了,承认有些贡献的,都得给他们一个位置。
不过,我还是觉得颖MM有点过于厚古薄今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顾先生之外,你所说的其他几位学者,也就是个学术史上的英雄吧,要说比现在的学者强,我还真不敢承认。
当然,他们的开拓之功,以及在学术史上的地位,是我等所无法企及的,但要说他们的观点和价值远高于现在的规范论文,那倒未必。
比如说陈序经,他是个可以称得上“伟大”的教育家,也是个还不错的历史学家,他和陈寅恪的知心交往,是学术史上的著名佳话。但要说他是个民俗学家,有点牵强。另一方面,就算他是民俗学家,我也不觉得他那蛋民研究写得有多好,你可能没有和蛋民打过交道,我倒是在那些地方做过调查,我觉得我师妹的论文可能比他做得要扎实一些。当然,不同时代的作品不能这样比较,他是开拓者,无论他做得好不好,都是后来者必读的参考书。我们做蛋民研究,一定要先读他的书,那是经典。
江绍原的正式论文写得不多,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学术小品上,关于这些小品文的学术贡献,当时的民俗学者就曾有过争论。我很喜欢他的小品文,但喜欢归喜欢,这些小品文无法模仿。尽管这些小品文在那个时代代表了先进的学术方向,但那些东西现在早就成了常识。一种不能模仿,也没有后继者的学术写作,如果按照库恩的理解,是不能被称作范式的。再退一步,就算好东西都可以称作范式,这些范式也不是他的发明,用现在的话说,他是个“科普作家”,他只是把芝加哥大学学到的一些宗教学素养转换成了通俗小品。我们要是像他那样写作,是会丢掉饭碗的。
再说周作人,首先,周作人多次说过,他不认为民俗学是一门独立的学问。他自己也从没发表过叫做民俗学论文的东西,甚至可以称做“论文”的文章我都没见过。周作人的散文天下一绝,但要说学问嘛,说他是个“科普作家”似乎有点抬举,充其量是个书评作家吧。当然,我非常喜欢他的书评,但这些书评也只能产生在那个时代,现在的人,写不出了,因为如果再这样写,恐怕没人给发表。周作人名气大不是因为他做民俗学,而是因为他是著名作家,著名作家愿意来做民俗学,我们就得选他当头,比如冯骥才就是这样,人家名气那么大,愿意加入你这队伍,你当然得给人家一个好位置。但并不是说冯骥才对民间文化的研究比我们深。
至于杨,我不知道你指的是杨成志还是杨坤(我为电脑打不出他的那个坤),他们都算不错的学者吧,那个时代的博士,都不简单。但就算他们的东西很不错,也都只是西方民族学在中国的具体应用,还谈不到建立研究范式,或革新研究范式的高度。
至于说到民俗学的未来,我和你一样,认为民俗学有着无与伦比的学科优势,我也希望它能有无限广阔的发展前景,具备无限的可能性。
但我比较悲观。
希望你是对的。我是个臭嘴,我嘴上说他没前途,其实是希望它大有前途。
你看过闻一多的<死水>吧?我就是学闻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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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施爱东 于 2010-9-9 14:5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