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分会场学术讨论综述(一):
中国现代民俗学从一个冷门、不被理解、饱受偏见、一度中断的学科,渐渐成长为一个充满活力、备受关注的学科。在这样一个学科发展过程中,民间文学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民间文学研究曾经一度占据了民俗学学科研究的半壁江山,时至今日,关于民间文学与民俗学的学科关系仍然在讨论中。但是,本次年会的民间文学学术研讨却呈现出新的动向。
文体研究,是民间文学研究的核心议题。但是一直以来对于文本和文体的研究我们始终处在被动地位,国外理论更新远远超过我们。所以,回归到文本的文体研究仍然是民间文学最基本和最核心的问题。
施爱东的谣言研究就是文类创新的一个代表。谣言,特别是都市的谣言,在文体上具备单独的文类地位(都市传闻和谣言之间仍有其别)。但是谣言的传播方式却是谣言研究中的重要部分和困难所在。施文《盗肾传说、割肾谣言与守阈叙事》在文本收集上狠下功夫,理清了割肾谣言的大致传播路径,从守阈的叙事视角阐述传闻和谣言的互动关系,在这些叙事的类型学背景中找到了“反洋教”的历史原型。
都市传说在一定条件下会转换为谣言,而都市传闻本身却更像传说。黄景春的《当代民间叙事的文化幻象——上海都市传说的文学解析》明确提出了都市传说的概念。上海修建“申”字型立交,本来无非是一个“政绩工程”罢了,但是工程最中央的立柱却引发了一场传闻事件。民间信仰、谣言、辟谣、话语、传说、历史故事、权利等等因素粉墨登场,共同编制了一个都市知识的幻象。这样的新颖文本,更加可以说明都市传说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徘徊,从而透视当代中国民间思想和民俗的转型蜕变过程。
民间文学一直以来是文学研究中的“野战军”,历来为古典文学、文艺学等“正规军”所轻视,认为民间文学无非是材料吸引眼球罢了。在这次年会上,民间文学理论影响其他学的情况发生了。冯文开的《口头诗学与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和刘文江的《西北民间祭祀歌中的神话范型、典型场景与主题》,都试图将口头诗学理论在新的意义上运用。一方面,口头诗学理论怎样用于古典文学的研究,恰好弥补古代文学轻视语境的缺陷。另一方面,口头诗学不仅仅用于史诗,也可以用于歌谣和叙事诗研究。
回到学术史上,李小玲的《作为学科意义上的中国民间文学——兼及对胡适白话文学的新的阐释》和毕雪飞的《日本民间传承中的七夕传说研究》可圈可点。一方面,民间文学研究对诸如胡适这样的老一辈学者关注不够,这提醒我们学术史的挖掘远远没有结束;另一方面,从梳理日本民间文学学术史,毕雪飞提炼出了七夕传说研究的历史脉络。
最后,具体文本和事象的研究依然是不可缺少的。陈金文的《越南传统佳话中的中国因素》,陈学军的《旅游人类学视野下的赫哲族伊玛堪传承调查》,阿布力米提•买买提的《维吾尔麦西莱甫的多重文化特征和社会功能》,李丽丹:的《论蒙古族故事家朝格日布讲述的英雄故事——兼与蒙古英雄史诗比较》,陆晓芹的《作为治理方式的民间歌唱——以广西西部德靖一带壮族社会的歌赛为个案》,从不同地域带来了新的资料。越南、黑龙江、新疆、广西、内蒙古,在各自独特地文化生态里出现了多元的文本,这些文本的个案研究是民间文学研究的基础性工作,不可忽视。
总的来说,本次年会在民间文学方面,提出了“影响其他学科”、“理论研究对理论本身的贡献”、“文类创新”、“田野作业”、“学术史拓展”等命题,这些题目必将影响下一步学术前沿和学科增长点的拓展,也许会得到学界不同程度的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