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刁统菊和郭海红
这两个女士同是民俗学博士。同时供职在山东大学,一个在山大文史哲研究院民俗所,一个在外语学院。从外形上看一高一矮。从性格分析,前者豪爽大气有山东大女人的气息,说话大咧、喜怒都形于色;后者文静瘦弱颇有江南水乡女子的娇俏。因为参加此次年会的缘故,我与两女子结伴而行,年会结束相约到庐山一游。亲眼见两女子一刚一柔,磕磕绊绊地在山涧中艰难而颇有兴致的跋涉,每每在冰雪湿滑处,两人都同时提着36个吊桶互相牵扯干扰,一路上惊叫声,威吓声,互相责备声不断。因为两女子封建思想弥漫周身,再困难都不愿一位男人的手来帮扶,只有她们互相搀扶。无奈郭海红这位有留日本背景的女博士本没有爬山的计划,穿着高跟皮靴就上了高山,以为上山就是坐车观光,不想山路及其漫长。所以她几乎是进入了民间社火的角色,踩着高跷,扶着高大而略有依靠感的刁女士“蚁步潜行”。而在狭窄的山道上,刁女士也常感自身难保,一面责备一面扶持,一面保持自己脚步的稳定性,一面被郭女士一次次因为脚下不稳发出的惊呼而弄得神经紧张。
这是一段曲折的道路。很快地我们就被庐山冬日的宁静和秀丽而吸引。即使是在冬天,满山上翠绿的毛竹和那些常青的植物让山不显得单调,那从天而降的瀑布,沸腾跳跃,从山顶一直溅落到山谷,真合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描摹。闲话少说,单表刁女士一路行一路在欢跃中露出难色。原因是她非常想念她远在济南家中的儿子,儿子两岁多点,听说夜夜入睡前都要哭着要妈妈,这让她每每独自神伤,内心反省之,伤心之,自责之,思念之,总之,边游边想,边想边游,表情也就时好时坏,阴晴变化无常;而那个郭女士则放胆出来玩了。因为出门前老公有交代,既然到了南昌庐山是一定要去的,所以她在游山时完全放飞了自己,每到景致优美处,总能摆出超水平发挥后的POSE让自己融入景中。从这一点上看,她外面的柔弱却掩盖不了内心的平安和刚强,相比较高大的刁老师变化不定的情绪,她倒有了刚强的一面。所以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在山光水色中,看似有男儿气的刁老师显示出多愁善感,眼角眉梢都是一个“爱”。母爱的柔情可以让人顿容,以至于当她在讲述儿子天真可爱和聪明的故事时,听者也要受其感染红上一圈眼。
而穿着高跟鞋的郭女士将中国传统女性的矜持保持到了最后,据说不得不在一段山路上跌倒,甚至滚了几圈,竟然毫发无伤地继续前行。
在天生一个仙人洞旁,在秀丽的石门涧,两位女性竟然全然不顾寒冷,要求脱出棉服配合秀美的风景卓然一把。风采顿然定格。我说:这庐山一定是男性,所以那么吸引女性的目光和拥抱。甚至在高耸的山顶,两位女士要以《泰坦尼克》中男女主角的造型留一个奇怪的创意。我知道,那也是因为庐山之美。
暴露野性的时候是在结束了庐山之行后,第二天上飞机。推着行李车的刁老师突然本性唤醒,豪迈地帮大家推着行李,而且大步流星地领头,那豪放那开朗不是一般的,此刻她内心里已经回到了家,快要拥抱自己的儿子了。所以,那脚步是轻快的,那身子带着节奏地飞驰。有一阵,她甚至在进飞机的通道里狂奔,说自己因为惯性身体的刹车已经失灵。
一个怀着思念行山路,一个穿着高跟鞋穿林海,两位民俗学女博士这身体一定得益于长期的田野作业,只有热爱田野的人才有这样的激情,在爱和痛的边缘中,完成精神的升华。
预告人物:英古阿哥
李建宗
张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