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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立璠】伏天的蝈蝈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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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立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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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10-7-25 22:10 只看该作者

【陶立璠】伏天的蝈蝈之音

伏天的蝈蝈之音

陶立璠

《北京风俗百图》

路过花鸟鱼虫市场，花10元钱买了一只蝈蝈，装在精致的蝈蝈笼里带回家，想听听它炎热夏日里清脆的叫声。
如果在20多年前，一到夏天，在北京的街头，总可以见到来自北京郊区或河北一带的老农，守着像小山一样的蝈蝈笼子站立在街头，蝈蝈的叫声是最动听的市声，吸引一大群人围观，购买，现在这种景观已经没有了，蝈蝈也走向市场，成了花鸟鱼虫市场的新贵，一只10元。
到了家里，还没来得及给这位新贵安置合适的处所，却被家里豢养的灵猫发现了。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想得到美味，我拿着蝈蝈笼子走到那里，它就跟到那里，寸步不离。无奈，只好将蝈蝈笼子放在书案前的高高的书架上，猫够不着的地方。心想，这下猫该死心了。没想到从此失去了书案前的宁静，每当蝈蝈声起，猫就跃上书案，静静地坐在那里，仰首望着蝈蝈笼子，细心观察，一动不动。有时还试图攀登书架，必欲取之。为了了解猫的好奇心究竟有多强，我试着举起它的后腿，嘴里不住地喊着“加油！加油！”它居然专心致之，借力攀登，试图扒下蝈蝈笼子，逗得我乐不可支。
其实，买蝈蝈回家只是偶然的事，想听听那久违的叫声。这种不起眼的小虫，也曾因为它的叫声，深受人们的喜爱，并发展成为一种“蝈蝈文化”。追究起来，饲养和观赏蝈蝈文化的历史，大约也有上千年之久了。鸣叫昆虫有文字的记载，大约出现于殷商时期。甲古文中即有“蝉”字出现，当时的青铜器上还能看到蝉形的纹饰。据说甲古文中的“夏”字，形似蟋蟀。而直接描述蝈蝈的文学作品则是《诗经·周南·螽斯》：“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这里的螽斯，即指蝈蝈。因为它具有超强的繁殖力，所以民间还常常将它作为“宜尔子孙”的吉祥物。蝈蝈俗称“叫哥哥”，属螽斯科昆虫，雄性能振动翅膀发出悦耳的声音，深受人们的喜爱。过去在北京、天津养蝈蝈、玩蝈蝈曾是一种时尚和休闲方式。文人雅士通过诗词书画，赋予了蝈蝈深厚的文化内涵。国画大师齐白石的《白菜蝈蝈图》、《蝈蝈萝卜》是其代表作；我家就藏有北京工艺品“白菜蝈蝈“。《北京风俗百图》中，画有街头卖蝈蝈图。《北京故宫角楼的传说》讲到工匠们受到蝈蝈笼子的启发，建造了“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的故宫角楼。河北易县易水湖地区，流传着隋唐时期程咬金的战马化身蝈蝈的传说。在那里雄性的称蝈蝈，雌性的则称为“良驹”。易水湖的蝈蝈因其个大音亮，在全国很有名气，有“易水湖的蝈蝈唱全国”之称。那里每年还举办蝈蝈节，蝈蝈成了该地旅游形象大使。
最值得一提的是属于蝈蝈文化的蝈蝈笼子、蝈蝈葫芦等，其形制五花八门，美不胜收。最简单的是用植物秸秆编制的各式各样的蝈蝈笼子。高级的笼子结构异常巧妙，不然就不会启发建造故宫角楼的工匠建造出“ 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的角楼。蝈蝈葫芦不止是一种容器，而且是一种精致的工艺品。据说在收藏市场，一只精致的蝈蝈葫芦，少则卖到几万元，多则卖到七八十万元。由此可见其收藏价值。蝈蝈葫芦又称葫芦器，“匏器”或“蒲器”，是一种人工与天然相结合的工艺美术品。可以用熟后的葫芦雕刻或绘制，也可以自己培植异形葫芦，即将形态各异的模具套在正在生长的嫩葫芦上，使其长成与模子完全相同的样子，这叫“范制葫芦器”，形状有鸡心式、棒子式、柳叶式和花瓶式等。其实最能体现蝈蝈葫芦艺术价值的不是葫芦本身，而是叫做“蒙芯”的口和盖。“蒙芯”一般用紫檀、红木、象牙或玳瑁制成，高一寸到一寸五，上雕花卉、山水、人物等图案，玲珑剔透兼具透气功能，十分名贵。
养蝈蝈、玩蝈蝈是一种乐趣，大可根据个人的爱好和情趣随意为之，不必太讲究。但到了皇室，这种文化的含义就被无限放大。据说，过去皇宫里到了大年初一，上万只蝈蝈搁在太和殿里，热气一烘，蝈蝈齐声鸣叫，皇帝上朝，当然是“万国（蝈）来朝”了。中国文化要的就是这种象征意义。
三伏天，书案边的蝈蝈叫得正欢，有时不免令人心烦，但在桑拿式的伏天，它也带给我夏日里无限乐趣——一种饲养和听天籁之音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