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拾遗与人物八卦(图)
储劲松
网易 2009-03-14 14:31:00 来源: 金羊网-羊城晚报(广州)
月旦人物，品评典故，“民国文人”向来是一个内容丰富、颇可玩味的好题材。但将近一个世纪以来，关于胡适、周作人、徐志摩、林徽因、顾颉刚、张竞生、穆旦、凌叔华、邵洵美等这一大群灿烂的民国文曲星的文字何其泱泱！所以，题材虽然好，想写出新意却大不易，非得手握独家秘籍不可。蔡登山《民国的身影》一书月旦民国文人的看点，就在于他在故纸堆里勤勤恳恳爬梳剔抉，精心寻觅、摭拾和梳理被前人忽略的材料的苦工，以及在写作中选择材料的“八卦”取向。
蔡登山在本书的序言《文人往事》里说，二三十年来，他“在没有师资、没有数据的状况下……资料愈收愈多，发现其中有许多前人未曾理清的人与事。”蔡登山的确是一个勤苦的人，在大量的田野调查和“板凳坐得十年冷”的潜心研究中，他收获了《传奇未完—————张爱玲》、《百年记忆》、《鲁迅爱过的人》、《梅兰芳与孟小冬》等多部得到读者青眼的文史著作。这些著作里使用的许多珍贵材料，之前或者未曾披露于世，或者未受到应有的重视。比如这部《民国的身影》，里面所写的文人多是别人写过千遍万遍的“故人、熟人”，但所写的事多又是这些“故人、熟人”的“新鲜事、八卦事”。
其中最感人且最八卦的事，当属顾颉刚对谭慕愚长达50年的爱慕和相思之情。在《五十年来千斛泪—————顾颉刚的感情世界》一文中，蔡登山没有人云亦云地重复“现代古史辨学派”创始人、中国历史地理学和民俗学的开创者顾颉刚先生一生中的重要学术成果，而是运用独家材料，对他的两次婚姻和一场持续了半个世纪的婚外恋，饶有趣味地八卦了一把，让读者认识了顾颉刚先生“疑古”之外“情深深，意绵绵”的一面。最让读者瞠目结舌的事，是《十年一觉飘香梦—————张竞生的情史》一文中，记述的曾被称为中国倡导计划生育第一人、中国性学研究第一人张竞生的浪漫情事。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风气大开的今天，张竞生在巴黎、伦敦主演的那些风流韵事，还是令人眼界大开。而最有意思的事，是《凌叔华与林徽因的“夺宝记”》。两位大名鼎鼎的才女，为争夺徐志摩生前存放在凌叔华处一个装着他的秘密日记的箱子斗智斗勇，还引出胡适的出面干涉。此文读来妙趣横生，两位才女对徐志摩的情义更令人感动。书中还特别写到了当年走红而今倍受“冷落”的女作家梅娘、徐芳、王世瑛等人。
《民国的身影》的骨头是拾遗，那些史料对于我们全面认识和研究民国文人大有裨益。同时，此书虽有八卦的一面，可与时下众多的“刨祖坟，挑亵衣”的纯八卦文字相比，蔡登山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八卦，更不是无中生有拿民国文人开涮。书中抖露的诸多“雷人猛料”，均引述自前人著作、日记，证实他所言非虚。而且，正如他本人所说，他的写作怀着对人物“同情的了解”，并试图努力走近他们，贴近他们的内心。我还喜欢他的这句话：“一个历史人物，一旦进入传记的领域，他的‘真实’永远不会是绝对的。我们绝对无法重现‘真实’，只能无限地走近。”因而，读过《民国的身影》，我们还有必要期待新材料的发现。
补赘几句。虽然书的副题注有“重寻遗落的文人往事”，但本书所写到的人，不只是文人，还有艺人阮玲玉、俞珊等。或许，蔡登山先生是把阮、俞二人也当作文人看待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