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之影系列之八 谁家孩子叫三毛
一幕电影，喜剧片，宣传计划生育的吧。一个大男人在床边喊孩子起来，大毛二毛三毛四毛……截住，九个孩子抢成一团。一条裤子两人各套一条裤腿，一件衣服三人扯来扯去的。全剧似乎都是这样的片断，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各自一个单独的故事。独有这个故事，牢牢地记住并没有忘却，可笑的样子，可爱的孩子，可怜的父亲，然后是几句话或条标语，或者是父亲的解说，周围人的分析。计划生育政策好吧。那是几年后的一个场景，当时的我，想起一幅画，头上长着三根毛的孩子，流浪，饥饿，寒冷，受骗，压迫，然而坚守自由，离开那个贵妇人的家吧。它头上长着三根毛，所以叫三毛，而这一群孩子们，为什么也叫大毛二毛四毛呢？
当时想起第一次看见三毛，是一张画片。父亲在革委会的刘向阳，悄悄从家里偷来的。黑色底子的纸，淡淡地墨，点点星星的白，一个叫三毛的孩子，在推车还是干什么。头上三根毛，软塌塌的贴在头皮上。向阳，卫东，建国，利民，似乎是我们当年男同学普遍性的名字，女同学卫红，永红，向红，秀川，丽华什么的也是常常可见的。时代感极为明显的名字，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特征吧。虽说与刘向阳同桌，可是那张画片传到我手时，已经要放学了。我得悄悄放回去，不然爸爸会发现的，刘向阳说。然后，是李老师吧，发现了这张画片，没收了。刘向阳被罚站，要求低头站在讲台边。顺便说一句，那是个政治极为敏感的年代，几年后“四人帮”才粉碎，那时思想也不是很开放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县城呢。
有一个孩子叫三毛，有一种流浪叫饥饿，有一类画片极简单，几丝线勾勒，几撇几捺描划，能够让一个人的神态展现在你面前。它的名字叫漫画，只是在哪儿可以找到这种画？又有哪些人在画？他们有哪些作品？是不是如三毛一样的孩子？刘向阳似乎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悄悄从家里找来画片了，听说老师狠狠的批了他，送他回家后，又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几天后手臂上红肿还没消失。
可在我心中，却有一粒种子发芽，如果，能够用简单的笔画，表现出丰富的内容，黑白画面，却涵盖繁多的色彩，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事尽在不言中，那是一种多么神奇的事。如果能够学习到这种手法，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听说到的，一切的一切，都画在纸上，让同学看看，我的本事可大咧。这种画当然也得让父母看，给老师看，传送开来，让所有自己认识的人，亲友们家族的人，都崇拜的望着画。
简单的心事，于是常常到学校黑板报前，看正中的大片空白，绘画的老师们，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织布样画于墙面，一个个格子方方正正齐齐整整的如棋盘搬上墙，一支支粉笔彩色的白色的落下，毛主席就这么站出来了，有时候是大手挥动，有时候是头像微笑，每次都不同的。可没有一次，是那种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人物有轮廓神态的，是他们不会还是不敢？如果他们画了，也会如刘向阳一样，被批被罚站吗？还是说，只有解放前，老一辈的画家们，才会这种技法呢。
无数次到墨板报前观摩，老师们没有发现这样一位观众，或者没有在意一个孩子观察他们的作品，画面是单调的，枯燥的，红星，红旗，飘动的旗面似乎在风的吹拂下，诉说着什么，毛主席有时候在红旗正中，有时候在红旗一角。上面的文字，似乎没有多少同学看，偶尔瞅一眼，也是正中那幅画，毛主席的像咧，默默地，似乎日子就这么流逝着。
然后是那场电影，四毛五毛六毛，起床啦。闪电一样击穿了我的记忆，击穿了几年前我的一个梦，一个孩子在无意中看见幅画，看到别样的世界后的向往与渴慕，在一次次追寻一天天苦思无果后，不知不觉地淡忘了那个梦。然后，又是几十年过去了，在今天，想起了三毛与漫画，才再一次想起那个梦，一个孩子的梦。
有多少孩子，在校园内偶尔闪现过自己的梦？有多少孩子在学习时追寻苦思探索琢磨过自己的梦？又有多少孩子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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