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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碉楼保护开发论坛：保护不能与开发并举

中国新闻网 2009年12月02日 15:59　来源：南方网

　　昨日上午,位于江门开平市塘口镇一个只有60多户人家的自力村嘉宾云集,第三届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之世界遗产专业论坛在此举行。世界遗产分论坛是第三届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五个专业论坛之一,作为联合国唯一承认的国际文化产业峰会,今届首次举办世界遗产主题分会,旨在探讨“世界遗产的功能发展和保护利用”。


　　小村大事　论坛嘉宾云集

　　昨日上午8时40分,来自海内外的约百名嘉宾到达位于自力村碉楼群包围中的世界遗产论坛会场,透过镂空的背景板,越过两三稻田荷塘,嘉宾目光所及,就是自力村的世界文化遗产景观“铭石楼”和“叶生居庐”。

　　自力村是开平碉楼最集中、最具代表性的村落,2007年6月作为“开平碉楼与村落”的主要申报点入选世界文化遗产。

　　世界遗产论坛由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文改办指导,中国社会科学院、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江门市委市政府、开平市委市政府联合主办,南方都市报、江门市委宣传部、开平市委宣传部、开平市旅游局、奥一网共同承办,中国移动广东有限公司和中国电信江门分公司联合支持。

　　碉楼现状得到普遍赞誉

　　世界遗产论坛共有两个分议题,包括“世界遗产,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和“用世界眼光看开平碉楼”。第一分议题环节,北京大学世界遗产研究中心主任谢凝高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北京办事处文化遗产保护专员杜晓帆分别发表主题演讲。第二分议题环节,民间古城保护人士华新民和五邑大学五邑文化与华侨研究所副教授梅伟强发表主题演讲。

　　“保护就是保护,不能与开发并举,要有先后之分。”谢凝高与杜晓帆演讲中都特别强调,我们对待每一处世界遗产,最重要的就是履行公约国义务,兑现保护承诺。华新民以其保护北京古城的经历为例,认为目前不少古迹因过度开发而岌岌可危。梅伟强则提醒,开平碉楼的重要性不仅是建筑,而在其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是中外文化交流和华侨对近代资本主义文明发展贡献的实物见证。现场嘉宾五邑大学财经学者李桂生等则提出商榷意见,认为只有合理开发,才能更好保护。保护与利用的矛盾问题,成为昨日论坛的焦点话题。

　　“各地政府都应该学习开平碉楼与村落的修缮保护方法和对私人产权的尊重。”申遗成功两年后的开平碉楼与村落现状,到会专家普遍给予赞誉。

　　黄继烨:　当初碉楼申遗失败我就辞职

　　昨日出席论坛的开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黄继烨是一位铁杆“碉民”,在八年申遗历程中负责全局统筹,五邑大学教授、开平碉楼与村落申遗首席专家张国雄称军人出身的黄继烨在申遗中角色就是“总指挥”。申遗之路充满艰辛,黄继烨还曾在全市动员大会上公开表示如果申遗失败就辞职,如今回顾起来,他的感觉却是一直非常开心,因为充满了事业的成就感。

　　南都:开平碉楼与村落申遗之初不被看好,当时是否压力很大?

　　黄继烨:开平碉楼与村落原来连县级文物保护单位都不是,因为申遗一下子跳到了国家级,但后来十分顺利。2006年国务院批准申遗,2007年6月在新西兰只用了8分钟就全票通过,而一般规定是至少15分钟。申报之初压力很大,不仅国内专家不看好,而且过去申报文本淘汰率是40%,我国有100多个申报世界遗产预备单位,而已有遗产国家每年只能申报一项。此外,这是广东省第一个世界遗产申报项目,史无前例,缺少指导和人才。

　　南都:有没有想过失败了怎么办?

　　黄继烨:我在动员大会上讲过,如果申报失败我就辞职。我是一个军人,这么讲是性格原因,但也有另外一个意图。我国20多年来申报世界遗产,在开平碉楼与村落之前从未有过失败经历,我们失败了就创造了记录,承担不起,我需要激起全市上下的凝聚力。

　　南都:开平碉楼与村落保护资金有限,像前些天还有一个碉楼倒塌,怎么解决资金难题?

　　黄继烨:倒塌的广福楼不在碉楼保护范围和遗址地,没有太多文物价值,目前已经申请拆除。而对有些碉楼即使不属遗址地,但有独特价值,我们会不吝财力,最近就花了70多万元修复一座碉楼,因为它的背后有一个重要的故事。

　　南都:能否更多通过旅游开发解决资金问题?

　　黄继烨:这方面存在问题,一是申遗时没有关注开发,二是因为经验不足,怕影响申报和损害遗产。国内有些失败案例对我们警醒很大,现在进行遗产功能开发, 我们首要是做好规划,最近已经做完了总体规划。在土地方面也有难题,今年恰好是土地规划调整年,我们才有可能调整出开发空间。规划方面我们分区很明确,包括不准开发的核心区和缓冲区、外围旅游服务区等。

　　南都:开平碉楼商标被恩平一家公司抢注了,这是否对开发有较大影响?

　　黄继烨:我们申报的是开平碉楼与村落,他们注册开平碉楼是合法的,但也不合理,因为开平碉楼的品牌是政府民间共同出资打造。他们坐享其成,但遗憾的是能力有限,开发营销不足,造成了品牌资源浪费。

　　南都:就遗产保护与利用,开平市还会有何举措?

　　黄继烨:像这次论坛非常好,规格档次高,而我们工作就是要唤起民众关注。碉楼原来是民众嘴里的“破楼”,现在是自豪地说出来的世界遗产,我们还要不断挖掘宣传其价值。开平市设立了县级单位罕见的文物局,将每年6月定为“碉楼保护月”,将其写入乡土教材。如今我们更强调进一步提高村民保护遗产的参与度,关键是保障村民的利益。另外我们也会更强调保持乡村传统生活生产方式。这需要创新的做法,像我们最初申遗时,到村里遇到泼粪,到海外吃闭门羹,我们创新采纳政府托管做法,才赢得了海内外乡亲的共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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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新民:　遗产保护不能主体缺位


　　一个北京土生土长的中法混血儿,一个为了北京胡同奔波不休的女作家,自1997年起,轰叫着的推土机和断壁残垣就使华新民把自己从一个专职母亲的角色蜕变成为一名古城保护者。华新民对于遗产保护的问题直言不讳。她认为目前中国的遗产保护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个是遗产保护时缺乏整体概念,多局限在一些所谓的重点地区,缺乏对包括周围环境在内的整体保护；其次就是在遗产保护利用时,往往都是管理者在操纵,而实际的主人却没有发言权,造成了主体缺位。

　　“有些保护就是破坏”

　　“现在很多人打着保护遗产的旗号进行所谓的开发、修葺,实际上那不是保护,根本就是破坏。”对于遗产保护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华新民是深恶痛绝。


　　华新民认为,每一栋碉楼都有文化的传承,人和房屋是不可分开的,这里承载着人和家庭的故事,应该将承载继续下去。有些碉楼荒废了很多年,但是很多的建筑还是有人居住的,很多的产权人是自己进行修缮的,这样既保存了碉楼本身,也保存了碉楼与人的和谐关系,这也是遗产的一部分。而在有些地方,现在修缮的主体就变成了开发商和政府,而且变成了人房分离,就违背了要保护文化整体的原则。在她看来,保护遗产不只是保护遗产中局部的所谓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是将整个遗产保护起来,因为这是整体的文化环境,整体的历史。“我们的保护应该是整体的,而不是做成一个一个的博物馆。”

　　遗产保护不能主体缺位

　　华新民对产权问题非常关注。她指出,目前还有很多人分不清产权和管理权,包括很多地方的政府。事实上,各地政府只是所辖区域的管理者,并不是产权人,但很多时候它们却自己行使了产权人的权力,造成主体缺位,影响了原本该更好的保护。

　　“如果说一栋房子是文化遗产,从理论上来说怎么对房子进行维修的问题只有房子主人说的才算,但在任何的讨论会上我们见不到房子的主人。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在现场,造成主体缺位。这个是绝对不应该的。比如说北京的规划中指出居民是修缮的主体,一切都以权利中心,权指的是产权。只有产权证,产权登记才能说话算数。”

　　谢凝高:　世遗保护不能与开发并举

　　昨日出席论坛的谢凝高先生是年事最高的长者,又是在世界遗产保护方面国内顶尖权威,2007年首位获授“国家风景名胜区事业突出贡献奖”。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世界遗产分论坛上和随后接受本报专访时,谢凝高再三强调世界遗产保护规则要明确,所谓保护与开发并举的观点实际有损害遗产的危险。

　　保护开发并举观点危险

　　演讲之中,谢凝高提出了对世界遗产和所有遗产,有一些原则必须遵循。其一是明确价值。价值是确定遗产性质、功能及其保护利用的依据。价值包括自然科学价值,美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遗产涉及面很广,要组织多学科的专家进行综合考察和评价得出科学结论是国家级的还是世界级的,国务院批准和联合国教科文世界遗产委员会批准才可以成为世界级的遗产及国家级的遗产。二是保护优先。保护是前提,保护与利用、保护与开发不能并举。保护的标准是保护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为此一定要用科学的规划,实现功能分区尤其是落实区内以精神文化和科教文化为主,科学分工协调发展,建立权威的中央政府的保护管理机构,制订相应的法规法律并且贯彻实施。

　　“世界遗产保护与开发不能并举,保护是第一位的,你说国家主席和副主席、总统与副总统怎么能够并举?”谢凝高接受本报专访时称,这种保护开发并举的观点,实际目的和效果是搞破坏性开发,并举只是一种借口,这种做法会破坏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对遗产保护有着明确要求,公约国申遗也有承诺,兑现承诺、承担保护责任和义务是第一位的。

　　规划要强调功能分区

　　谢凝高提出的第三条保护原则是科学展示。科学展示应该是自然文化遗产主要的功能和利用方式,人们将自然遗产形象比喻为自然博物馆,综观古今中外自然文化遗产,主要功能都是属于精神文化和科教部门范畴之内,而非经济开发功能。保护区内精神文化的发展,带动了境外经济文化的发展,并弘扬了国家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这种综合效应之大难以估算。第四条原则是完美传世。保护公约要求签约国尽全力做遗产的鉴定、保护、保存、展示并传承后代的工作,完美传世是我们的历史使命和责任。

　　就规划方面,谢凝高提出要强调功能分区,目前风景区保护的功能分区做法已很普遍,开平碉楼与村落比较分散,功能分区则更要精细。功能区要设置一个核心区域即生态保育区,只能给科学家研究之用,这个范围不能做任何开发。外围的控制区也不能开发,可以搞生态农业,可以搞林业。再外围可以设置服务区提供设施,最外围部分要求不太严格,但也不能建有污染的工厂。

　　对于目前一些遗产地出现的问题,谢凝高表示政府要及时严格整治,而不能迁就姑息。因为有的决策者对遗产的价值、性质、功能及其保护利用缺乏认识,进行错位开发,包括性质错位、空间错位和超越开发,导致自然遗产地的人工化、商业化和城市化,导致自然文化遗产自然度下降,敏感度下降,这对遗产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现在一些申遗单位要花几亿、几十亿元整治拆除破坏性的开发和非遗产建筑物,尽可能地恢复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这是申遗的成功性,也是深刻的教训和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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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娜·多斯·桑托斯:　保护与利用融合是大趋势


　　昨日世界遗产分论坛会后接受本报专访时,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产业计划主任埃德娜·多斯·桑托斯心情很愉快,因为这是此次来到中国她感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蓝天,她认为开平碉楼与村落的功能利用,要多发挥这种生态环境优势,学习世界上正在流行的“Echo-Tourism”(生态旅游)发展模式,寻找到一个兼顾文化、历史、开发几个层面的结合点,解决世界遗产的保护与利用之间的矛盾冲突。近日中影集团正在开平自力村碉楼现场拍摄电影《火烧云》,埃德娜认为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不损害遗址地而提升其知名度的范例。

　　埃德娜还提出一些具体的建议,比如着力发展“体验式旅游”,这种方式现在在欧洲已非常流行,从创意经济近年发展情况看,旅游产品的生活体验内容十分重要,而观光购物旅游吸引力已经大打折扣。同时,江门市还应该利用台山洋楼等资源,将其与开平碉楼捆绑,提供旅游产品套装,以便延长游客逗留时间。在这样的套装中,也要注重不同景点的独特“Culture　Identity”,即文化的身份辨析度。


　　花絮


　　多部电影“碉乡”取景

　　昨天,记者在开平自力村采访时了解到,由国际巨星周润发、搞笑天王葛优、实力派演员姜武、姜文等联合主演的国际大片《火烧云》正在开平自力村取景拍摄。据介绍,自去年开平碉楼与村落申遗成功以来,已经有多部电影电视剧前往开平取景拍摄,还有不少影视剧将开机仪式放在开平举行。

　　昨天上午,记者在开平自力村看到近10辆印有“《火烧云》剧组”字样的车停放在村口的停车场。据开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黄继烨介绍,近段时间,该片剧组都在开平自力村、赤坎古镇等地取景拍摄。他相信,这样大制作影片在开平碉楼拍摄取景,将有力地促进开平碉楼的品牌传播,扩大开平碉楼的影响力。另据了解,近日,由王家卫导演,梁朝伟、章子怡、张震主演的电影《一代宗师》,也在开平开机。而此前也已经有《秋喜》、《等着你回来》、《澳门档案》等影视作品在开平取景拍摄。

　　庐与楼区别“碉民”细作答

　　昨天论坛现场的嘉宾互动环节第一个问题的提问者和回答人,同时来自于江门五邑大学的两位老师。来自管理学院的李桂生老师现场向张国雄教授提问“庐”与“楼”的区别。素有“ 碉民”之称的著名碉楼专家张国雄教授虽然是现场主持人,但是也毫不客气地做了答疑嘉宾,引来现场雷鸣般的掌声。

　　张国雄表示,“庐”通常是指自成院落的独立式的居住建筑,突出其居住功能,而“楼”则主要突出其防御功能。

　　华新民:我是地道中国人

　　昨天上午论坛现场,有一位混血女士格外引人注意,她就是来自北京的女作家、民间古城保护人士华新民。当主持人介绍完演讲嘉宾之后,华新民走上演讲台对自己的混血儿身份进行了“更正”。“我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我的祖父是地道的中国人,我也是在中国出生、在中国长大的,只是从血统上说我是中法混血儿。但是我本人确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

　　南方都市报记者　杨秀伟　刘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