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战友：谁敢说雷锋故事是编的就找他拼命
2010年03月05日 10:52
重庆晚报
老人每当想起雷锋，都会独自到楼顶，朝着当年战斗过的地方行个标准的军礼。
参军时期的胡荣敖
儿子在矿上机修厂工作，他帮儿子准备饭菜。
老人珍藏的关于雷锋（红圈内）的老照片
今天，是毛泽东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47周年纪念日。
今天，本报向读者介绍一位雷锋生前的战友——他是綦江县人，退伍49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工作在基层，甚至连邻居都不知道他曾是雷锋的战友。
他叫胡荣敖，今年69岁。
胡荣敖的笔记本上，记着雷锋教他们唱的《汽车油电路故障排除歌》。
在重庆能源集团打通一矿家属区里，胡荣敖一直是个颇具神秘色彩的人。他所住的矿区单工寝室67幢楼长佘大华大妈从来搞不懂，这个老人为何总是每天早上5点过就起床，天没亮就把他所在楼层的过道扫得干干净净，把公共厕所的地板冲洗得亮亮堂堂，还常常到街上去看哪个需要帮助……
“不会吧？我和他做了20多年邻居，我都不晓得他是雷锋的战友。”佘大妈一脸惊奇。
69岁的胡荣敖是綦江县罗兴人，1959年3月入伍，几个月后赴辽宁抚顺某部队运输连服役。
在这里，他结识了雷锋。
“我教雷锋保养汽车”
“雷锋是1961年1月到运输连的。他是7班，我属9班。我比他先入伍，他总称我‘老战友'。”老胡说，虽然和雷锋不是一个班，但二人交往甚密。
老胡精神矍铄，虽已年近古稀，但无论站着坐着，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记忆力不太好的他永远记得连队欢迎新兵时，雷锋作为新兵代表上台讲话的场景：“雷锋不高，上台时，工作人员还特意将话筒压低了好多。”老胡边说边将手放到自己下巴处比划，“他就这么高”。
老胡印象中，雷锋是个好学的人，“他常常找老兵请教汽车方面的问题，还经常找到我，我就跟他讲汽车该如何保养。”说到这里，老胡哈哈大笑，谦虚地说：“其实我那时也是半懂不懂的。”
老胡至今保存着一个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一首《汽车油电路故障排除歌》，那是雷锋从老家带来的一首编成了歌的顺口溜，里面包含了汽车油电路所有故障的简单排除法，“当时连队里几乎每个人笔记本里都有，很实用。”
“我们一起忆苦思甜”
真正和雷锋走近是1961年初一次连队“忆苦思甜”大会，在那次大会上“忆苦”的人就两个，一个是雷锋，另一个就是老胡。
雷锋7岁就沦为孤儿，之前父母给地主干活，他就跟着父母睡在地主家猪圈，吃的是猪食，常常挨地主打。老胡幼年时，父亲也给地主干活，后被抓壮丁抓走，从此再无消息，老胡跟着母亲艰难度日，“我也和孤儿差不多，所以在会上听了雷锋的发言，我们都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一下子就感觉特别亲。”
会后，老胡和雷锋常常私下“忆苦思甜”，讲述过去的艰苦岁月，“他左手食指有个很明显的伤疤，他告诉我那就是当年地主不准他吃猪食，赶他走时用刀砍的。”
老胡文化不高，因家贫，仅读过小学3年级。当年连队里要求战士们每天都学习毛主席著作，遇到不认识的字，他就爱找雷锋请教。
“他教我认字，如何在实践中领会毛主席思想。”老胡手里曾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凡是重要的话下面都划上了线，“那些都是雷锋帮我划的重点。可惜这本书在多次搬家过程中遗失了。”
“我们曾经看不惯雷锋”
在老胡印象中，雷锋是个很开朗的人，话也多，爱帮助人，“哪个的被条没叠成一条直线，他都会主动上去帮忙叠，哪个干活累了，他就主动去帮忙干，谁没来得及洗衣服，他就帮谁洗。”因为表现突出，每次开饭前唱歌，雷锋都被领导选去打拍子、领唱。
一次，雷锋拉肚了请假去看病，超过时间两个小时才回来，领导要处罚他，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后来，有人送来锦旗，大家才知道他在回部队途中，看到一建筑工地上忙不过来，帮工人搬石头去了。
最让人觉得“不简单”的是，连队100多号人的厕所卫生基本上都是雷锋承包的，“你不晓得那个艰难。北方冬天气温低，堆积在便槽里的大便都冻硬了，得用钢钎打才能清理干净。”
老胡说，因为雷锋的种种“异样”表现，当时连队里有很多战友都看不惯他，认为他是挣表现，出风头。“我也有些看不惯他。各种风言风语渐渐都传到雷锋耳朵里，但他从不计较。哪个越看不惯他，他就越帮助哪个做事。”
曾有个说过雷锋闲话的战友家里老人生病没钱医治，急得团团转，雷锋知道了，就悄悄向这个战友家里寄了100元钱，战友收到家信称“钱已收到”后，一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雷锋才迫不得已承认是自己干的。从此，这个战友对雷锋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的事多了，再加上接下来全国媒体对雷锋铺开盖地的宣传，战友们对雷锋逐渐有了新的认识，闲话也渐渐销声匿迹了。
“雷锋精神激励我49年”
1961年8月，老胡退伍回到綦江老家，被任命为当地贫协主席、民兵排长和生产队保管员。1970年3月松藻矿区组建时，他调到矿区41处修铁路，之后一直在矿区工作，做过井下油泵工、工会电影院服务员，直到1993年退休。
离开雷锋的49年中，老胡一直没忘记自己是雷锋的战友，这个特殊的身份让他看清了两件事，一是要像雷锋那样做一辈子好事，二是不能因为是雷锋战友就有丝毫特殊。
因此，49年来，他丝毫没有声张雷锋和自己的关系，就连矿区很多领导也不知道，现在的领导就知道得更少了。
“这就是父亲‘隐居’这么多年的原因。”大儿子胡显钟说，就连他和弟弟都是在十多岁时，听了父亲给矿区学校的一次讲课后才知道的。
“有个领导非要我去给孩子们讲课，我拗不过。”老胡现在说起此事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但在生活中，老胡一直记着自己是雷锋的战友，“我不能给雷锋精神抹黑。”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下井时，每个人每月有一斤半的肉票和一斤半的酒票，有个叫张福才的工友家里穷，一个月一斤半肉不够吃，老胡就将自己那个月的酒票和肉票都给了他，自己吃了一个月的红苕。
“他常帮助我，不止一次。当时我就觉得他人好，并不知道他是雷锋的战友，他从不和我们说雷锋。”早已退休的张福才说。
1983年，矿区调工资，老胡当时是二级工资，每月仅30多元，矿上要给他调成三级，每月可多拿十几元钱。对于有了家室，要养两个孩子的老胡来说，这十多块钱很重要，但他当即就拒绝了，“我就想到我是雷锋的战友，我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
老胡现在年纪大了，可走在街上，看到谁背东西背不动，他总会上去帮忙。有人见他都是个老人，不好意思，他就说：“我是当兵出身，身体好。”
去年他坐客车到主城，途中上来一个孕妇，见没座位了，他马上起身让座。孕妇见他一把年纪，很不好意思，他就说：“我坐累了，想站一下。”
每年3月5日，老胡都要到街上转悠，看有没有需要帮助，或者跟着那些学雷锋的志愿者一起帮助老弱病残。
“我做的都是些摆不上台面的小事，万万不能和雷锋比。”老胡说，退伍49年，雷锋精神一直激励着他。
全家住的是“蜗居”，从不给领导提要求
老胡和老伴的家寒碜得让人有些心酸，是那种用公共厨房和公共厕所的单身寝室，只有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小屋。他前段时间看了电视剧《蜗居》，就笑称自己住的是“蜗居”。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烂的床和一个大衣柜、一台旧彩电，空闲地方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两个早已成家的儿子住在同一层楼，同样的房子里。
老胡现在的退休工资1400元，老伴没工作，身体不好，69岁的他还要常常走20多分钟到街上去背着啤酒、矿泉水、香烟等小杂货回来，让老伴挣点稀饭钱。
“他老实，从不给领导提要求。我和他结婚快50年了，结婚很久才知道他是雷锋的战友。”老伴李清兰说，老胡患有气管炎，但帮起人来总是顾不上自己的病，楼层公共厕所的清洁基本都是他在做，楼道的公用电灯、水管坏了，都是他自己掏钱买来安上……
他的身份，最近才被单位领导“曝光”。
“哪个敢说雷锋故事是编的，我就找他拼命”
随时看到老胡，他都是乐呵呵的，但每当想到雷锋和部队生活，他都会独自走到楼顶，取下帽子，对着北方行一个庄严的军礼。每当行军礼的时候，他的表情就会突然变得凝重而肃穆，判若两人。
这些年来，老胡不时会听到一些关于雷锋的“闲话”，说雷锋的事迹是加工的，有的是编的。
“哪个敢当面跟我说这些，我找他拼命。”老胡一改平常的友善，气愤地说：“我就是最好的证人，雷锋那些事迹没有一点夸张。如果需要我作证，哪儿我都去！”
他记得1962年9月的一天，他在街上遇到一个才退伍回来的战友。战友告诉他，雷锋牺牲了，“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牺牲呢？他才22岁啊！”
雷锋的牺牲让老胡黯然神伤好多天，这个消息更让他坚定了向雷锋学习的信念。
“雷锋牺牲了，但他的精神永远都在。现在，雷锋精神并不只是指雷锋这个人，而是一种助人为乐的精神。”作为雷锋的战友，老胡一直很自豪，他说，他要学习雷锋一辈子。
首席记者 周立 通讯员 刘小强 文 记者 周舸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