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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画皮》,四百年《聊斋》

四十年《画皮》,四百年《聊斋》

四十年《画皮》,四百年《聊斋》
  2008年08月25日15:20  新浪娱乐


  康熙十九年,蒲松龄的同乡好友陈廷机拿到《聊斋志异》12卷491篇手稿,提笔写下“亦以空前绝后之作,使唐人见之,自当把臂入林,后来作者,宜其搁笔耳。”鬼狐仙怪人情冷暖,以此为序。至公元2007年年末,在和曾执导过《画皮之阴阳法师》的胡金铨彻夜长谈之后,坐拥数奖的香港导演陈嘉上,携甄子丹周迅陈坤赵薇孙俪戚玉武等众星秘集浙江横店,开始一场对于传统经典的后现代演绎,声光形色生离死别,亦由此揭幕。

  《画皮》之于《聊斋志异》的溯源  

  中国文化史中,商周时期的中国人尚未产生长生不死的神仙观念,也未有佛教宣导的轮回转世的思想,但当时的人也已经认为人死后会变成鬼,并且生前的身份会在阴间延续。因此那时人们认为人死后的灵魂依然继续关心影响人世之事,这也是占卜陪葬观念流行的原因。而西方文化中,由于很早就有崇拜死人的传统,所以鬼在人的思想概念中是存在的。从圣经希伯来语经卷的记载可以看出,尽管古代以色列人并不相信鬼怪,但是古代亚细亚很多国家都有对鬼的崇拜,通灵术也因此十分普遍。求问鬼和各路神也始终是各国交战合约等的必走程序。
  随着时代的演变,形形色色的妖怪也开始从人类的生活中诞生。我们所谓“妖怪”,大致上包含了两种涵义,一种是属于文化社会学的范畴,妖怪被认为是一种尚未开化的文化现象,它代表的是一切非理性力量的总合。另一种则是从文化人类学和民俗学的角度来看待妖怪,即从聚落共同体的农业时代开始,妖怪就已经存在先民们的意识里,作为天候变异、灾祸预知、社会秩序以及超自然现象的合理化解释。
  远古时代的中国,对妖怪最早的记录始于《山海经》——诡异怪兽和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穿插山川鸟兽民俗宗教,几乎构成这部先秦古籍的全部内容,此后历朝出现的笔记小说志怪文本,无一不是对此书的延伸解读。如果说明中叶的《西游记》开启了中国神魔小说之门,那么其后不到百年间广传于民间的《聊斋志异》,以丑写美,对于真善美的极力宣扬,洋洋洒洒,活脱脱一场人妖鬼怪的旷世奇恋。
  新版的《画皮》亦不例外:除了对《聊斋志异》中数百字的传承,极具现代感的光影技术也同样作用于这场经典的分娩:二八姝丽转身九霄美狐,王生兄弟化作沙场同盟,少了唾痰变心的乞人道士,却贴心地添作六人心间对爱的演绎的浓重一笔。其间没有对某一个人特意的铺陈突出,鬼依旧为脱皮狞鬼,人也还是犹疑脆弱不堪诱惑,但陈嘉上所有的改编诠释,正如蒲松龄当年的借以抒情一般,却只为真爱而生。

  从魔幻到“东方新魔幻”

  “魔幻”一词本是舶来品,最早用于形容艺术作品中不同寻常的写实风格,逐渐成名则是在加西亚马尔克斯写完《百年孤独》之后的若干年:它的世界荒诞古怪、反覆无常,而严谨的科幻文学是受限于物理学法则,或者像奇幻文学存在固定的规则,但魔幻略有不同,它倾向于刻画神、魔、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换言之,神魔世界中的人,神,魔,怪是并存于一元空间并互相影响的,较之西方规则的新旧神谱体系,一元化的共存正是东方魔幻之所谓“新”的重点所在。
  但无论魔幻新旧与否,其根源仍旧是与中国最古老的志怪传统不可分割:我们所谓的神鬼文化,也即后来的魔幻文化,其实在中国的古代历史文化中有不少的表现。夏、商、周三代事鬼敬神的风气异常浓厚,巫的活动也复杂而充满神秘色彩。当时人对许多自然现象、社会现象多不能理解、有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在有关记录中大量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想象,在看似单纯的记录里面,其实掺杂着古人丰富的想象和幻想,这其中就有许多恐怖因素。先秦時期的文化中,与恐怖有关的因素主要是讲鬼神、怪物和异常現象的。孔子不谈怪、力、乱、神,恰恰说明当时讲说这些东西也是很普遍的现象。
  不仅神鬼文化对中国魔幻文化的产生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从上古时期就已开始逐渐形成的丝绸之路,在魔幻文化形成的过程中也扮演着同等重要的角色:通西域,至大漠,换物资,始交流——漫漫百余年,中原大地对异域文化的偶然发现,也从最原始的猎奇开始不自觉的演变为魔幻文化的脱胎换骨和“去西方化”。 从外奴、艺人、歌舞伎到家畜、野兽,从皮毛植物、香料、颜料到金银珠宝矿石金属,从器具牙角到武器书籍乐器,汉人无意间撞进的桃花源,带来的不仅是西域别样富足丰盈的生活,更带来风格迥异的两种甚至更多种文化在同一时空的交错碰撞,人们在最初的惊喜中获得了更多对于曾经一度无法解释的,神秘的超自然现象和力量的解释途径。于是,西域通,神怪出。

  结语

  如今已是公元2008年的炎夏,陈嘉上执导的新版《画皮》也在千呼万唤中缓缓现身,回到这部影片本身,如果说悬疑,惊悚和华丽的近似哥特造型感的剧照是其身上的所披之皮,那么对于《聊斋志异》这样一部传统经典在精神内核之上的现代化继承,则是撕去所画之皮之下,粉嫩嫩、活生生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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