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湖南和湘西的蛮文化
易富贤
刊发时间:2009-06-30 16:56:36 光明网-光明观察
一方山水养活一方的人,有什么样的风土,就有什么样的人文。山是骨,水是灵,没有山就没有骨气,没有水就没有灵气。湖南是个风水宝地,山环水绕,山因水而有了灵气,水因山而有了大气,可谓是人杰地灵。湖南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独特的人文环境,既有江浙那样的灵性,又有西北那样的韧性。
湖南三面环山,东有幕阜山、罗霄山脉,南有南岭山脉,西有雪峰山、武陵山脉,海拔从500米至1500米不等。湘北为洞庭湖平原,海拔多在50米以下。湘中则丘陵与河谷盆地相间。全省形成从东南西三面向北倾斜开口的马蹄形状。中国的水系一般是西北流向东南,但是湖南的湘、资、沅、澧四大水系全部从南往北流入洞庭湖,然后汇入长江。从衡阳、湘潭、长沙到洞庭湖平原,经湖北的江陵、襄樊,再到郑州、石家庄、北京,可谓是一马平川,湖南人对北方的政治危机非常敏感;而由于有南岭相隔,湖南人对广东的新事物却不敏感,改革开放之风迟迟刮不过南岭。
从屈原(考古证据倾向于他家在湖南沅水流域,而不是湖北)、贾谊(流放湖南)、范仲淹(流放湖南)、王夫之到魏源、曾国藩、谭嗣同、陈天华、黄兴、宋教仁、毛泽东等,忧患意识是一脉相承。自然的磨练,加上人文的雕刻,形成了一套“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湖南文化。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悬挂在湖南的风水大门岳阳楼上。
对湖南灵气贡献最大的应该算是湘江,滔滔南来汩汩北去,水流平缓、河床宽阔,东西两岸支流汇注。沿岸分布有长沙、株洲、湘潭、衡阳、永州、郴州、娄底等7个地级市,约占全省人口的48%,其经济总量占全省2/3,是湖南人口最稠密、经济最发达的流域。
楚蛮,其实主要是指湖南,因为湖北除了西部有大山之外,大多数地区都是平原,千里江陵,性格远远比湖南人平和。而湖南即便是岳阳、长沙、常德,仍然有山为依托。如果说湘江是湖南的母亲河的话,那么雪峰山应该就是湖南的父亲山。湘江赋予了湖南人水的灵性,而雪峰山磨砺出湖南人坚毅的性格。
雪峰山因山顶长年积雪而得名。雪峰山是江南罕见的一处高原地带,因其海拔位置高,所以被称为“湖南的青藏高原”。《林则徐日记》,道光17年(1837年)8月25日:“是日自卯至酉行九十里,皆傍高涯而临深涧,路窄如线,其危险倍于滇、黔道上。”地点在隆回魏源的家乡至溆浦的官道上,这里为雪峰山脉中段。
雪峰山脉主体位于湖南中部和西部,是湖南境内最重要的山脉,为资江与沅水的分水岭。雪峰山南起湖南、广西边境,与南岭相接,北止洞庭湖西南。西侧是湘西丘陵。东侧为湘中丘陵。南段山势陡峻,北段被资水穿切后,渐降为丘陵。长350千米。主峰苏宝顶在黔阳县(现洪江市),海拔1934米。怀化地区、邵阳地区、娄底地区、益阳地区的一些县市在雪峰山主体上,湘潭、株洲、长沙、常德在雪峰山余脉上。
依照一些风水学家的说法,气势磅礴的雪峰山最好的风水通过两支余脉聚集在湘潭(包括韶山)和长沙。
雪峰山不但是湖南省的地理分水岭,也是人文分水岭。雪峰山以西就是通常所说的湘西。湘西,在文化上的定义,是“五溪文化”(沅江中上游文化)。与传统的以长沙“岳麓书院”、衡阳“石鼓书院”为主的湖湘文化(湘江文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文化。雪峰山以东是品种繁多的湘语系(外地人很难听懂),而湘西却是西南官话(与普通话接近)。笔者对此一直很纳闷,照道理说,湘东平原、盆地较多,互相交流多,应该有统一的语言,而湘西多高山,应该被分离出很多语言带;但是事实上,湘西却有统一的语言(到怀化旅游、投资,没有语言障碍),而湘东却方言林立。
从文化上来说,秦朝的行政区划比现在更为合理。秦朝三十六郡中包括长沙郡和黔中郡。长沙郡指的是现在湘东各县市,而黔中郡是以现在怀化地区和湘西自治州为中心的五溪地区。五溪是指沅江中上游的五条溪:潕溪、巫溪(雄溪)、辰溪、樠溪、酉溪。沅江上游即贵州的清水江,在天柱县瓮洞入湖南芷江县大龙后,经过黔阳县托口,纳渠水。到黔阳县城(古龙标,黔城),纳潕溪,始称沅江。
潕溪,又名潕水、潕水河、潕阳河,自贵州苗岭出,至玉屏县,进入湖南新晃县、芷江县,在怀化踅而朝南,往黔阳县城黔城,与清水江汇流成沅江,故云“潕溪五溪源”,黔城是五溪地区的政治中心。我在黔城读的高中,我在大学的时候对益阳的沅江市的一位同学说:我居沅江头,君居沅江尾。
巫溪,又名巫水、雄溪、洪江,自湖南雪峰山的城步出,经过绥宁、会同,到达洪江,历史上百货骈臻,商贾云集,是古代著名的商埠,参见洪江古商城资料(
http://baike.baidu.com/view/672612.html)。从现在的角度看,无法理解偏僻的湘西小镇竟然是湘商的发源地,其实古代没有铁路和公路,沅江水运相当于现在的高速公路、客运专列,洪江地理位置非常优越,五溪地区资源丰富,货物(如桐油)汇集在洪江,运往常德、武汉、上海,远销欧州。洪江的下游是安江镇,是雪峰抗战的总指挥部。1949年黔阳县城由黔城镇迁至安江镇,1954年到1975年曾是地级市黔阳地区的行署所在地。袁隆平在这里的安江农校发明杂交水稻。安江的下游再接纳溆浦县的溆水。
辰溪,又名锦水、锦河,麻阳河,发源贵州梵净山,经过铜仁,到达麻阳,往辰溪与沅江汇流。
樠溪,又名沱江、峒河、万溶江、武水、武溪、泸溪,发源贵州、四川的武陵山脉,从贵州进入湖南的凤凰县,称为沱江;从四川进入吉首市,称为峒河、万溶江。沱江与峒河合流,进入泸溪,与沅江汇流。
酉溪,又名白河、猛峒河,发源重庆酉阳、湖北来凤,在沅陵县交汇进入沅江。沅陵是黔中郡的首府。
五溪地域包括湖南西部的怀化市,张家界市,湘西自治州,邵阳地区的城步和绥宁县、洞口县、隆回县的一些地区;广西北部的龙胜县、三江县;贵州黔东南州、铜仁地区;重庆的黔江区;湖北的来凤县。黔城、辰溪、沅陵是五溪地区的政治中心(政治中心往往在这三地之一)。
五溪地区位于雪峰山和武陵山地区,山高水急,沅江奔腾咆哮(怀化是中国十大水能基地之一的主体地带),民风剽悍,起义不断,因此又叫五溪蛮,黔城是五溪蛮都。翻开这个地区的历史,发现就是一部反抗朝廷的历史。古代朝廷对这里只能抚,不敢剿的。唐末黔城的杨再思曾经建立了一个没有国王的五溪蛮独立王国,他的子孙世袭五溪蛮王,事实独立两百多年(当时全国大乱,而五溪蛮地区却保持稳定),直到北宋时期才归附朝廷。
此后,湘西仍然不时有反抗朝廷的行为,张家界的天子山就是因为向家天子而命名的。
解放后对湘西由抚改剿,从1949年1O月至1951年2月,湘西歼灭匪特11万余人,根除了有数百年历史的湘西匪患。大湘西当时总共才两百多万人口,可见比例之大。
1998年为了保证怀化“地改市”,将黔阳县与洪江市合并成洪江市,市政府从安江镇搬回黔城,但是1999年发生了震惊全国的“洪江事件”。该事件最终由湖南省政府出面,以大幅度撤换新洪江市的官员,并成立直属于怀化市的洪江区而得以了结,作为市辖区建制的“洪江区”至今未获国务院批准。当初合并的出发点应该并没有错,但是上级领导没有考虑到黔阳和洪江是五溪蛮的核心地区潕溪、巫溪(雄溪)所在地,无视当地的剽悍的民风,方法粗暴,强行合并,不出问题才怪。
流放文化是五溪文化的又一特点。从战国时代起,被流放、贬置、囚禁“五溪蛮地”的各类历史名人不下100人,如屈原、陶渊明、李白、刘禹锡、王昌龄、高力士、张学良等。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这是战国时楚大夫屈原流放湘西途中,逆沅江而上的真实记录。屈原流放五溪地区(溆浦、辰溪)期间,给五溪地区留下了“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忧国忧民思想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来求索”的执着精神。屈原在《涉江》中说:“入溆浦余邅迴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我曾经跟溆浦的同学开玩笑:你们那里是“猿狖之所居”的地方。这个同学反驳说,溆浦在黔阳下游,战国时期溆浦是“猿狖之所居”的话,那么黔阳更加是了。我说不见得,黔阳是沅江主干,水上交通远比溆浦要便利。
唐朝著名诗人王昌龄(约690—757)在天宝间贬龙标(今湖南黔阳)尉。“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首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李白因为好友王昌龄被贬龙标有感而作《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这里的夜郎指的是黔阳附近的新晃县和贵州一些地方。巧合的是,几年之后,李白后面真的“随风直到夜郎西”—被唐玄宗流放到夜郎。
王昌龄这黔城生活了七八年,他所建的芙蓉楼(现建筑为清道光十九年重修)是江南四大名楼(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之一,有“楚南上游第一胜迹”之誉。王昌龄在这里留下了千古名诗《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王昌龄还在黔城建立了龙标书院(后重建,现为黔阳三中),对五溪地区的文化有很大促进作用。我在黔阳三中读高中的时候,听说过王昌龄在龙标的很多传说。王昌龄从龙标离任而去,迂回至毫州,为刺史闾丘晓所忌而杀。
一代名宦高力士因为保护禅位的唐玄宗,为当权的宦官李辅国所恶,也被流放黔城。
宋理宗初,著名学者魏了翁(官至礼部尚书兼直学士院)被劾欺世盗名,谪居黔阳南部的靖州,遂设了一个“鹤山书院”,江、浙、赣、闽和湖南学子来学的许多,形成了理学中的“鹤山学派”。我们黔阳易氏二世祖易祖英曾求学于魏了翁。
到了明代,又因为王守仁被贬贵州龙场驿,经过湘西,在沅陵、辰溪、黔阳、沅州等地留下了他的足迹,后来又在沅陵建立了“虎溪书院”。湛若水(明朝哲学家,教育家,书法家)的弟子马元吉(曾经做国子祭酒)在芷江建立了“明山书院”。
这些流放到湘西的名士大多胸怀远大,愤世嫉俗,他们在流放期间写下了大量诗文,并建立学院,使五溪地区呈现出中国历史上特有的“流放文化”繁荣现象,为湘西奠定了文化的根基。
五溪本身的蛮风,加上愤世嫉俗的流放文化,使得湘西的文人具有一种独特的蛮气,特立独行,不迷信权威,对主流观点都不怎么买账。凤凰的沈从文只有小学,但是成为一代文学大师,黄永玉只有初中文化,但是成为一代大画家。在我们黔阳县安江农校工作的袁隆平(也算是“流放”来的)也不迷信权威,在这个中专学校研究成功杂交水稻(我小时候还到山上帮袁隆平找过野生稻)。有人研究认为,袁隆平在安江盆地研究杂交水稻还与该地独特的地形有关(《袁隆平发迹怀化之谜》
http://www.univs.cn/newweb/univs ... 2007-01/733129.html)。
沈从文算是比较文弱的,但是骨子里仍然有湘西的蛮劲。下面网站是沈从文的《湘西散记》描述我们家乡(黔阳和洪江)的内容
http://www.ccview.net/htm/xiandai/wen/shencongwen013.htm,里面的阳明书院就是我读高中的黔阳三中,但是是笔误,应该是龙标书院,不是王阳明建立的,而是王昌龄建立。
在湖湘文化和五溪文化之间,还有一个梅山文化,以新化(陈天华的故乡)为中心、包括冷水江、安化一部份、新邵一部份和溆浦、隆回的小部份地区,属于资水流域(水量不如湘江和沅江)的一部分。由于位于雪峰山中部,梅山文化也是以“蛮”著称,被称之为“梅山蛮”,我小时候听说过“练梅山”的故事,说是需要非常大胆,要深更半夜,到野外练。
从地名就可窥一斑,宋熙宗七年(1074年)改“蛮砦”为怀化砦(现在地级市怀化市所在地),取“怀柔归化”之意。北宋元丰四年(1081年)始建莳竹县,遭土著强烈反对,朝廷数次派兵镇压以后,崇宁二年(1103)寓“绥之以宁”之意而更名绥宁县,沿用至今。北宋仁宗主施怀柔之策,北宋熙宁五年(1072年)“梅山蛮”归化后置县,上邑为“新化”,取“新近归化”之意;下邑为“安化”,取“人安德化”之意。就是说北宋时期五溪蛮和梅山蛮地区才开始归化。
湖湘文化、五溪文化、梅山文化虽然风格迥异,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坚毅不挠,决不妥协。湖南人以性格刚烈为名,敢作敢为。雪峰山蛮文化是湖南三大文化的底蕴,是湖南文化的特色。五溪地区属于雪峰山西部主体,沅江水流湍急,性格最刚烈;长沙地区属于雪峰山东部余脉,并且湘江水流平缓,因此性格趋为平和,但仍不失骨气;梅山地区位于雪峰山中部的资水流域(江水流速介入湘江和沅江),该地性格介于五溪和长沙之间。《论语·微子》和《庄子·人间世》均记载了“楚狂接舆”的事迹。唐朝李白有“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之句。看来湖南的“狂”是有历史的。
雪峰山主脊在我们洪江市(黔阳县),平均海拔1150米,最高峰苏宝顶1934米。而安洪盆地(安江镇—洪江镇)海拔只有一百多米。我们家族是从南宋1224年搬迁到五溪地区的,距今近七百多年,繁衍了二十多代。黔阳易氏家族总部在黔阳县(洪江市)塘湾镇、洗马乡,与洞口县的江口镇、绥宁县的金屋塘镇(草寨)、溆浦县的黄茅园镇、龙潭镇属于雪峰山东麓的小盆地,没有安江-洪江盆地、怀化-黔城盆地那么大,海拔也高,在500米左右,不适合种双季稻,经济上比安江-洪江盆地、怀化-黔城盆地要落后,但是文化上却反而要先进。
从文化上来说,雪峰山东麓盆地与蔡锷的故乡洞口县山门镇、魏源的故乡隆回县司门前镇金潭村算是同一个文化体系,都在雪峰山东麓的山区,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基本一致,但是与邵阳文化却又不同,是湖湘文化、五溪文化、梅山文化的交汇处。我们塘湾镇离蔡锷故乡(洞口县山门镇)只有20多公里(以前没有公路,从渣坪乡走小路翻过去),也互有通婚,并有人员迁移往来(我们村就有几户人家是从山门搬来的,每年清明节还去山门扫墓,早上去,下午回)。我们离魏源的故乡隆回县司门前镇金潭村只有50多公里(以前没有公路,需要翻过麻塘山,现在可以走小沙江的公路)。1945年4月至6月湘西会战(雪峰山会战)的主战场就在这个区域,我们家族不少人组织游击队,参加了这场会战,一些土匪武装也参与了这场抗战。湘西会战总指挥王耀武将军还曾亲自到我们隔壁的枳木槽村(湘黔公路翻越雪峰山的要道峡口,走路只有2里路,但是开车却有8里路,我们小时候走路远远比汽车快)督阵(将从龙潭等地逃来的国民党士兵堵住,骂一顿之后,招待一顿饭,然后命令他们赶回去)。我们小时候还利用抗日战争修建的战壕玩“打仗”的游戏。龙潭和江口都有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我小时候听当年参加过抗战的人说,他们从高山上看到日本兵在下面小盆地煮饭吃,他们将整个盆地数百日本人全部歼灭,并且还及时发现日本的从小路偷袭行动(准备绕开国民党正规部队直接偷袭芷江机场),报告给正规部队。应该说当地游击队为抗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的,但是很少有人提及他们。雪峰山抗战的胜利,粉碎了日军占领了雪峰山西麓的芷江机场进而占领重庆的计划,成为中国抗日正面战场的转折点,从此,中国军队转守为攻,陆续收复失地。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我国政府于同年8月21日至23日在芷江受降,宣告八年抗战正式结束。我读高二的时候(1987年),班主任以前曾经在芷江一中教过书,对芷江比较熟,他组织我们班租车到芷江参观抗日战争受降纪念坊,记忆犹新。
我们镇南下洞口县县城只有40公里,并且这段路比较好走,没有大山。但是离我们黔阳县城黔城却有一百多公里并且需要翻过两个天险(雪峰山主脊和雪峰山支脉鸡公界),即便离安江也有50多公里,需要翻过雪峰天险。据我所知,整个湘西地区(怀化地区、湘西自治州)都在沅江流域,溆浦县黄茅园、龙潭虽然在雪峰山东麓,但是仍然属于沅江流域(洗马乡与黄茅园之间有一个分水岭),但只有我们塘湾镇、洗马乡属于资水流域(是资水的发源地)。从地理上来说,我们离洞口县更近。而洞口县的罗溪瑶族自治乡却属于沅江流域,与黔阳县龙船塘瑶族自治乡相邻,并且距离洪江也近。但是奇怪的是,我们塘湾、洗马这两个乡镇历史上一直属于黔阳县,政治上一直受制于黔城,读书也需要去黔城。古代到黔城读过书之后可以在家族担当父老。而罗溪瑶族自治乡却一直属于洞口(武冈)。解放后曾经计划将塘湾、洗马与罗溪交换,但是老百姓说不习惯,最后又改回原来的行政所属。
塘湾镇政府海拔只有500米,但我们村的海拔却有800米(经济文化倒不见得比低海拔村落后,比如解放前,我们村的人长期拥有低海拔几个村的田地;改革开放后,我们村的考上大中专生的比例也是全乡最高),我日常活动范围在800-1200米,还经常到海拔1400米的地方放牛、打猎。雪峰山虽然没有张家界、桂林那么多的奇山,但是非常大气,站在山上,近可看抗日战场,远可观数百里之外,整个世界都在脚下,一种“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我是雪峰山上的楚狂人,典型的山里人,不懂规矩,可能得罪人不少,但妥协不符合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