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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解构安徒生童话 中国浅薄搞笑到几时

性解构安徒生童话 中国浅薄搞笑到几时

文化批评:性解构安徒生童话 中国浅薄搞笑到几时

肖复兴



2010年06月22日07:57  来源:人民网-文化频道



  听了某歌手唱的《黄娣的新装》,号称“情景悲剧”,但是情景虽在,悲剧的成分却几近于无,更多的像是在演绎舞台上的小品。

  歌词的内容大致这样:胡裁缝和老婆黄娣隔三差五在卧室里要共同演出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老婆演皇帝,胡裁缝一人出演骗子、众大臣和那个童言无忌的小孩,每一次,他都要在最后唱道:“可是她下面什么也没穿啊!” 特别强调的是“下面”。在这里,他有意将皇帝的他和老婆的她做了置换,不仅是皇帝到平民的位移,同时也是男女的变性。于是,同样是皇帝的新装,剪裁出的意思大不一样,安徒生的童话所要讲述的事实真相的意义,被移花接木开出了性之花。显然,这首歌有意地逃避了歌词背后的微言大义和宏大叙事,对现实开一下玩笑,略微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嘲讽,更多的便是对经典的解构和戏仿。

  这种解构和戏仿,并不是对经典的反叛,由此揭竿而起故意装扮成新一代的英雄,而更多的是融进世俗搞笑的成分,和赵本山演的小品、郭德纲的相声,或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包括张艺谋的《三枪拍案惊奇》),一起全方位地占领大众文化的舞台。这真的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文化现象,娱乐化的时代,大众文化中,相声、小品、影视和音乐,仿佛合谋或预谋好了似的,都有了这样以搞笑为宗旨的全方位对接,彼此遥相呼应,道是有情还无情,诘问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活与艺术:为什么如此四处开花般需要搞笑,而且是处处离不开这样无厘头的搞笑?

  更为荒腔走板的是,如此搞笑已经越发地蔓延,特别在网络中盛行。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在“非诚勿扰”的相亲节目中因语出惊人而走红的马诺,签约某视频网络主播即将到来的世界杯。之所以选用这位对世界杯和足球一窍不通的年轻女子,不是为了说球,只是为了眼球,目的就是搞笑。搞笑搞到世界杯,似乎世界一切事物都可以用搞笑的方式来进行。搞笑真的成为了一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网友称之为哗众取宠,无异于一场无厘头的笑话,可谓一针见血。

  其实,马诺的出现,不过是前一段时间大胆出位的芙蓉姐姐的闪回和翻版。大众文化从来不惧怕一脉相承的雷同,马诺妹妹和芙蓉姐姐的前仆后继和角色轮换,也正是大众文化的一种司空见惯的形式和方式。只是我们的趣味和品味,拉动着我们的大众文化一起跌进泥沼之中,却以为是在如茵草坪上狂欢。

  也许,搞笑的品种早已经超出包括小品在内的固有样式,溃坝于大众文化之外。所有这些形式与样式围合一起,暗合了时代和生活中那一根谑笑的神经,让我们如此地乐不可支和不可或缺?在这里,有意思取代了有意义,好玩取代了好听或好看,粗俗取代了高雅,悲剧演成了喜剧,老婆的笑话代替了经典的寓意,一身随意而搞笑的休闲装、嬉皮士装甚至故意的裸装,取代了一身中山装式的正襟危坐。

  美国大众文化研究的学者费斯克教授曾说过,浅白性是大众文化的特征之一,是“生产者式文本”的主要特征,而且,它是“创造大众文化的丰富肥沃的土壤”。也许,了解了这一点,我们便明白并理解,为什么在后工业的多媒体时代的如今,轻松幽默浅白性的搞笑小品,可以大行其道,而且特别受到欢迎。

  这里指出的只是当代社会大众文化生产原因,问题是我们为什么如此需要这样的“浅白性”的生产,并情不自禁地与之合拍共舞乃至共谋?难道我们的时代只需要如此“浅白性”的搞笑,而不再需要幽默大师?当然,如果说卓别林和侯宝林早已经离我们远去,而不敢为我们所奢望;再退一步讲,娱乐以及从娱乐中找乐,也并非十恶不赦;但是,我们如此对于搞笑形式与样式中找的乐,却是在向下滑落,起码已经不是智慧的乐,是体味人生况味、看遍春秋演绎之后的乐。我们对于某些小品关于寡妇和残疾人那些弱势群体的乐,以及对于芙蓉姐姐和马诺那些出位的年轻女子的乐,已经等而下之地跌落至围观之乐,这已经和艺术大相径庭,越走越远。除了“浅白性”,我们还为之增添了这样的“粗鄙性”。虽说我们的大学毕业生越来越多,但依然说明我们的教育与文化的缺失,使得我们所找的“乐”,随之干瘪乏味,如同被无数人同时咀嚼过的话梅核。

  也许,面对从政治时代到经济时代同样的历史转型期,我们既需要大歌剧,也需要轻歌剧喜歌剧,需要轻松、娱乐,甚至搞笑和找乐,但我们更需要正视现实不回避现实的艺术,并与之一起水涨船高提升我们的艺术趣味和品味。

    (原发《 人民日报 》 2010年06月22日24 版《文艺点评》 原题:浅薄搞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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