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雯

□ 周磊
                                           《中国民族报》2011年12月6日

    点灯，为生命祈福。 刘新海摄

　　当第一颗星星升起的时候，新疆喀纳斯景区图瓦人的酥油灯的火苗迎风燃起。此时，漆黑的村庄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与星星交相辉映，拉起了一个生命之网。在这深山之中、神湖之畔，生命可以用酥油灯来延续，祝福从图瓦人的心中传递到灯光中，再到满天星光中，让生命如星星般闪亮、永恒。


　　一直以为新疆喀纳斯景区图瓦人的村庄是个酒乡，没想到，一个安静的点灯节，让笔者彻底颠覆了曾经的想法，从此对图瓦人有了更多的尊敬与向往。

　　农历十月二十五是图瓦人的点灯节，与图瓦人的春节、敖包节、麦德尔节不同的是，点灯节是图瓦人唯一一个与酒无关、一个没有庆祝活动的节日。

　　11月20日（农历十月二十五）中午，我们开始进山。此时，喀纳斯已经是两场雪后，路上的积雪几乎高达40厘米。一路上，太阳暖暖地照耀着，正好观赏初冬喀纳斯的美景。4个小时后，我们进入禾木村。此时的禾木村早已没有了夏、秋两季的喧闹，群山、村落、湖水、森林都被白雪覆盖，纯洁而又宁静。村庄中依然很少见到村民，偶尔有狗在来回串门，还有飞驰而去的马爬犁。

　　第一次经历一个图瓦人安静的节日，没有大规模热闹的庆祝活动，只有每个人心中的祝福。尤其知道是节日，却又如此宁静的感觉，真让人越来越憧憬傍晚点灯的情景。

　　图瓦人的点灯节，点的都是自制的酥油灯，其实就是一个盛满酥油的茶碗，中间插着灯捻子。那灯捻子是用爬山松的树枝或松针外面缠上棉花插入油碗里，多少岁数的人点的酥油灯，灯捻子就包多少个松针，每年都会多一个松针。点燃的灯会一夜不熄，一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酥油灯才算完成它的使命，逐渐自然熄灭。

　　我们和禾木村的牧民铁梅一道站在她家院中的酥油灯前，静静地感受灯光晕染的生命。此时，宁静的夜中，四处飘荡着与灯火一样暖暖的祝福，生命在这一刻扩散，希望也浓浓地升起在铁梅的木屋里，在一家人的心中。

　　进行完点灯节的仪式后，一家人落座等待村民们前来互相祝福。铁梅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点心、糖果和奶制品，并端上热气腾腾的奶茶。铁梅介绍说，点灯节又称邹鲁节，喀纳斯湖畔的图瓦人也叫“入冬节”。图瓦人相信每个人的生命就像灯一样，每年必须点燃一次，这样生命才更旺盛，同时也祝福每个人又长了一岁，期望年年点亮的酥油灯能保佑每个人平安长寿。

　　今年的点灯节，家家户户只点一盏灯，而在传统的节日里，一般都是家里有几口人点几盏灯，另外多点一盏灯，是为家中的狗点的，而家中其它牲畜却没有这种殊荣。可见狗在图瓦人生活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因为点灯节是由一个鲜为人知的宗教节日演变而来，于是，我们来到禾木村中唯一的喇嘛庙。喇嘛蒙克巴依尔与徒弟天未黑便来到这里，在寺庙门口点燃酥油灯，庙里的供台上也依次点燃酥油灯，然后虔诚地摆上经书，开始默默诵经。当第一颗星星升起，第一盏酥油灯点燃时，村里的老人、中青年和少年，分批依次来到这里磕头祈祷，接受喇嘛的祝福，之后才三五成群地四处串门，互相祈祷生命长久。年长的直接回到家中，煮肉烧奶茶，等待村民的拜访和问候。

　　禾木喇嘛庙的主持蒙克巴依尔是家里的第三代喇嘛，而禾木的喇嘛庙虽说是2005年才建起来的，但附近村庄每逢敖包节依然请蒙克巴依尔前往主持。蒙克巴依尔向我们介绍了点灯节的由来。点灯节最先是一个宗教节日，传说农历十月二十五星星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的圆寂时辰。宗喀巴的两个弟子班禅与达赖共同发起佛灯节，来纪念师父。也有传说称宗喀巴逝世这一天正好108岁，于是，点灯节也是为宗喀巴祝寿。蒙古人便借宗喀巴的大寿，互相走动，共同祝福彼此又添一岁。

　　每年农历十月二十五，是一年当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蒙克巴依尔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点灯节，每到这天，整个夏秋季在外放牧的牧民都会回到村庄过冬。为了吉祥，返村的牧民在这一天从山上采集一些爬山松堆成一堆，在傍晚时分，将爬地柏点着呈冒烟状，然后牧民们围坐其周，作揖、祈祷，希望能平安地度过漫长的冬季。仪式结束后，人们各自回家，点上酥油灯，然后吃点灯节特有的食品“达拉罕”，其实就是现在的炒面，但村民并不互访祝福，也不煮肉饮酒。如今这个宗教节日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民间节日，不仅要到庙里跪拜、祈祷，回家点灯延续生命，还要煮肉相互祝福。

　　走出喇嘛庙，远远望见山上森林间也隐隐约约地闪烁着灯光，是这一天在外没有回到村庄的牧民在临时居住的地点燃起酥油灯。这盏盏代表着生命与祝福的酥油灯与天上的星星相连成片，仿佛拉起了一个生命辉煌的空间，在这个深山之中、湖水之畔的村庄中，燃起了图瓦人对明天的希望，对生命永远的热爱。

　　

　　（图瓦人，世代居于新疆阿尔泰山密林深处，目前只有２６００人。多少世纪以来，新疆阿勒泰的哈巴河、库木河、喀纳斯湖畔的肥沃草原，成为图瓦人生息繁衍的理想场所，尤其喀纳斯、禾木和白哈巴等山村更为集中。

　　图瓦人信仰佛教，但萨满教对他们的影响也较深。图瓦人比较大的节庆有3个，即春节、敖包节和邹鲁节。邹鲁节即汉语的点灯节，又称入冬节，时间是每年的农历十月二十五，这也是图瓦人的特有节日，在这一天，所有在外放牧的牧民都要回到村庄。）